蕭清鶴暗暗心驚，薛晴羽不過是扶持王勉上位，和這鐵血是結下瞭多大的梁子！男人一旦記仇，可不亞於女人。

“薛掌印是女子？”

“開什麼玩笑？他八歲凈身入宮，這麼多年都未被發現？”

“若真是女子，他一直陪伴聖上左右，豈不是……”

“……”

“咳咳！”周嘉昊有意輕咳，衆人噤聲，大殿安靜下來。

“傳薛掌印和禦醫。”周嘉昊沖四喜看瞭一眼。

四喜會意，額頭冒出不少汗珠，麻溜兒往殿外走。這可如何是好？四喜沖守在門口的二壽使瞭個眼色，後者借口小解，往鐘粹宮走去。

二壽並不清楚薛晴羽女兒身之事，卻怕鐵血提前買通禦醫陷害薛晴羽。加之現在聖上待薛掌印大不如前，連他都嗅到瞭危險的氣息。

蔣菡尚未起身，因叮囑過涉及薛晴羽的事可通融，二壽直接被綠芙帶去瞭主殿外間。

“錦衣衛指揮同知鐵血構陷薛掌印是女子，眼下四喜公公已去傳喚薛掌印和禦醫瞭！”二壽跌坐在地上，言簡意賅。

蔣菡聽聞，驀地起身，卻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本宮知道瞭，你先回吧，免得聖上起疑。”

“是！”二壽不敢多嘴，盡快回到勤政殿侍奉。

“去禦醫院。”蔣菡思來想去，唯有震懾住禦醫，方能脫困。隻是心裡明白，周嘉昊對薛晴羽的殺意、昭然若揭，避開這一次，未必能避開下一次瞭。

“快點！”一路上，蔣菡都在催促擡轎的小公公，免得誤瞭時辰。

好容易到瞭禦醫院，綠芙抓瞭個小吏便問：“四喜公公可曾來過？可有禦醫被召喚至殿前？”

“回姑姑，不曾見過四喜公公。確聽聞聖上要召喚禦醫，桑院判剛巧在太後那請平安脈，離勤政殿最近，便去瞭。”

蔣菡聽聞，尖銳的護甲劃過，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在宮內人亂作一團時，薛晴羽早已穿戴整齊，坐在小苑石凳上品茗。這茶還是錢星玥的最愛，從前喝不出其中苦澀，如今隻餘苦味兒，不留甘甜。

不多時，有人來瞭，這次不是二壽，卻是她一手提攜的王勉。

“薛掌印，臣奉旨接您入宮。”隻王勉一人來到小苑門口，足見對薛晴羽的尊敬。

薛晴羽放下杯盞起身：“王指揮使不必如此，該來的總會來。”

王勉壓低聲音：“這段時間，我亦搜集瞭不少鐵血在任時的罪證……”

“不必瞭！”薛晴羽打斷王勉，“你記住，坐穩你今日的位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別的事，千萬別管，若錦衣衛指揮使換瞭人，我在詔獄可是要意外橫死的。”

王勉會意：“您請放心，但凡我的地盤，皆無人為難你。”

“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快押著我出門。”

王勉嘆瞭口氣，將薛晴羽兩隻手背過去，用繩子扣上，再裝模作樣推搡出去。

薛晴羽保持被束縛的姿態到得勤政殿，桑鴻已等在前方。待桑鴻的手搭上薛晴羽右手腕的一瞬，擡眸露出詫異的表情。

“桑院判，如何？”周嘉昊威嚴的聲音響起，一雙眼盯著桑鴻。

桑鴻“撲通”一聲跪下：“稟聖上，薛掌印、確為女子。”

與上次的嘩然不同，這一次，滿朝文武都很安靜。一直以來疑惑的點皆有瞭答案，原來薛掌印一直不喜人近身伺候，是因為女扮男裝，怕被發現。那薛府的門客呢？又當作何解釋？

鐵血第一個站出來：“請聖上治薛掌印欺君之罪！”

“我本孤兒，並無九族，願聽候發落。”薛晴羽幹脆利落跪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周嘉昊愣瞭一下，此前他親自動手，薛晴羽逃過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呢？會不會又有詐？

“蕭少師，你怎麼看？”

蕭清鶴再次出列：“回聖上，薛掌印雖女扮男裝，但在任期間，規整東緝事廠編制、鏟除奸佞、整頓超綱，雖名聲不佳，卻也功過相抵。近日翰林院剛對女子開設科考，如今又因薛掌印是女子要株連九族，恐人心不穩。臣惶恐，眼下正值年關，諸事繁忙。懇請聖上給予臣一些時日，清查薛掌印及薛府事項，待年後再行發落。”

周嘉昊看瞭眼蕭清鶴，又盯著面無表情的薛晴羽看瞭會兒，生怕後者給他留下什麼大尾巴。薛晴羽跟著他的時日委實太長，後患無窮。

“也罷，如此，請蕭太師仔細核查薛掌印功過，好給天下一個交代。王指揮使，先將薛掌印收監至詔獄，你親自看管。”周嘉昊起身，踱步至薛晴羽身邊，輕拍肩膀，“你可真是，叫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