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周嘉昊看向四喜。

四喜一把老骨頭，今日來回奔走多次，已然氣喘籲籲。加之平日裡多受薛晴羽照拂，難免心虛。隻今日周嘉昊這出來得太突然，四喜連個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隻得一出禦書房，便沖不遠處的二壽使瞭個眼色。

二壽何其聰明，當即往後宮方向走，搬救兵去瞭。

陷阱

“給姑姑賜座。”周嘉昊叮囑五祿，雲錦坐下，雙腿卻在打顫，看著很是緊張，一雙眼再不敢看薛晴羽。

薛晴羽內心感慨，越是宮裡待久瞭的人，演技越好，真是個奇怪的現象。

等待孫梧入宮的功夫，一道高雅的身影踱步踏入殿內。蔣菡今兒一身鵝黃色宮裝，已經恢複原樣的身材顯得修長纖細，整個人看上去如鍍瞭一層金的仙子。

“喲，這麼熱鬧？”蔣菡環顧一圈，腳步停滯，“看來，本宮來的不是時候。”

“菡妃，既是來瞭，先進來吧。”周嘉昊面對蔣菡的語氣極盡溫柔，蔣菡接近炭盆的時候，周嘉昊伸出手，親自扶著蔣菡繞過。

蔣菡示意綠芙將帶來的點心盒打開，呈列在周嘉昊眼前。

“都是臣妾親手做的，等聖上忙完再嘗嘗。”

周嘉昊點頭微笑：“還是菡妃最體恤朕，鐘粹宮至禦書房，天寒地凍的，累壞瞭吧？快坐下暖一暖。”

薛晴羽看著周嘉昊噓寒問暖的樣子，真是像極瞭年前待她的樣子。周嘉昊如今唯一能依附的隻餘蔣傢，他知道蔣傢的野心亦在膨脹嗎？

隻可惜，待周嘉昊發現的時候，早已衆叛親離，再無人可用瞭吧？

蔣菡甫一坐下，便和薛晴羽打招呼：“薛掌印，好久不見，今日怎的有空入宮？”

薛晴羽已猜到蔣菡是搬來的救兵，語氣嗔怪：“娘娘有所不知，咱傢八歲伴聖上一道長大的情誼啊，被各方彈劾懷疑。”

“薛掌印為國為民，還為本宮分憂，誰這麼過分？”蔣菡方才已聽二壽簡單敘述瞭彈劾之事，一雙眼盯著楊懷璧，“這位大人面生得很呢。”

楊懷璧忙不疊在蔣菡跟前跪下：“下官翰林院修撰楊懷璧，參見菡妃娘娘。”

“新科狀元郎，是吧？本宮有耳聞，不過據說，這第二名起初和你不分伯仲，是楊修撰的嘴巴甜一些，取勝瞭。”蔣菡這話多有嘲弄意味，楊懷璧面色難堪。

場面尷尬之際，四喜領瞭孫梧進來，衆人的目光重新有瞭焦距。

雲錦複又跪下：“正是此人。”

“孫梧，朕問你，可承認五日前晌午，送瞭三箱銀絲碳去薛府？”

孫梧作揖點頭：“有，但那並非鄙人一人所贈予。東緝事廠數人聽聞薛掌印蒙難，紛紛衆籌銀絲碳。因其珍貴，微臣特意記下姓名和數量，請聖上過目。”

待四喜將紙箋呈給周嘉昊，周嘉昊看到第一個名字：穆青，便預感不妙。

“聖上，督查院右都禦史俞英請求面聖。”候在外面的五祿小跑進殿。

“俞英？近日早朝，倒未見他有要事稟告。”周嘉昊直納悶，眼下禦書房正熱鬧呢，再來個人湊熱鬧，怕是不妥。

五祿環顧一圈，仔細醞釀瞭措辭，方開口：“稟聖上，俞禦史自稱聽聞瞭銀絲碳一事，特意前來。”

周嘉昊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薛晴羽，後者卻悠然自得在品茶。

“宣他進來。”

俞英人如其名，一身正氣，自入仕後，俞英和蕭清鶴如出一轍，從不結黨營私，以致門庭冷落。督查院前左都禦史及一衆官員先後出事株連，唯獨俞英，在位多年、剛正不阿，被譽為“大周包青天”。

俞英面無表情踏入殿內，連帶氣溫降瞭幾度。五祿領瞭幾個侍衛，先後擡瞭五個大箱子進殿。

事已至此，明眼人已看穿今日這出戲。唯獨楊懷璧，神色始終如一的洋洋自得。

“督查院俞英，見過聖上、菡妃娘娘、薛掌印。”俞英按規矩，逐一向位分比自己高者行禮。

周嘉昊不耐煩揮手：“好瞭，俞老，你且說說，這些箱子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樣，前天薛掌印送瞭五箱銀絲碳來，並附上贈予官員的名單，算是內部投舉。也怪老夫，這兩日忙，此事便擱置下瞭，今日聽聞此事，忙不疊從傢中趕來，免得引起誤會。”

俞英此言一出，偌大的禦書房鴉雀無聲。

楊懷璧再按捺不住，從座位上跳起來：“既如此，你這幾日屋內的銀絲碳如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