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燈光忽閃，她砸進井裡，一聲不響。

6.

秦瑞是隻企鵝。

秦瑞向上望，秦觀山也向下望。

她聽見秦觀山說：

這個還是不行，再造一個吧。

袁峰點點頭，黃土紛揚揚落下。

《瑞緣酒店經驗書》

“溫念, 這地方燒得好像有點猛啊。”宋星在煙塵中咳嗽幾聲，嗓音被熏得有點沙啞，“感覺樓也在著火啊？”

“你沒感覺錯。”溫念點頭。

火光大作, 兩人站得離正燃燒的黑霧遠瞭些。

晚風冰寒，宋星用長刀撐著部分身體：“拋開這個，我們要怎麼離開？”

“有負責人就能離開瞭。”溫念像在欣賞火景一樣，朝溫響的方向望去。

兩人的氣氛稱得上是劍拔弩張。

“我沒有在這裡留下任何信息，負責人隻會是你們當中的一個。所以啊，”溫響笑意盛濃, 他看向溫念，“如我所願的去死吧。”

“是嗎。”溫念淡淡道。

瑞緣酒店——或是說這棟爛尾樓, 從底部開始, 如遭遇地震一般開始顫動。

天臺裂痕乍現, 崩口從一側蔓延至另一側, 深深地拉開幾道縫隙。

溫念和宋星端站在原地，她們的底下像被什麼東西在支撐一樣，漂浮在空中, 嵬然不動。

溫響重心不穩, 跳開幾處塌陷下去的石塊, 難以置信道：“……怎麼可能？”

他明明什麼都沒留下。

秦瑞沒有任何理由聘請他當負責人。

“溫響，那天我在電腦前坐瞭快五個小時，幾乎有三個多小時都在看你的臉。”溫念微笑著看他躲避閃身的動作，還是解釋瞭個明白。

“……你做瞭什麼？”

“也就是在兩分鐘的視頻裡把你的鏡頭用七十八種特效來回放瞭九十多秒，”溫念做瞭個拍攝動作, 笑得很輕松, “我相信，誰看完那段視頻後都不會忘瞭你的。”

溫響停住, 他張開手倒下去，任由坍塌的磚石壓住他的身體，向下墜落，直到這裡再無任何聲響。

這都行啊？

宋星一口氣沒喘勻，差點又咳出聲。

“我們要離開瞭。”溫念幫她拍拍背。

“負責人為什麼不是我們啊？”

“嗯……因為負責人隻需要一個，但秦瑞要我們兩個都活著。”

宋星張瞭張口，最終隻是發出瞭聲嘆息。

風吹過，托送著兩人緩緩向上。

瑞緣酒店的殘骸成瞭虛影，而後越來越小，直到肉眼無法看見。

四周一片白色空茫茫。

兩人落在實地上。

“這地方我曾來過的。”溫念若有所思道。

宋星：“……溫寶玉？”

溫念：“我燒完崇德鎮醒來後，就在這裡。”

宋星驚喜道：“你想起來瞭？”

溫念：“嗯……”

她果然是在白色空間中徘徊瞭近一天，體力和心緒都到瞭疲憊的頂點，到最後竟又暈瞭過去。

“怪不得你脫離崇德鎮後低血糖，”宋星搖頭，“記得好好鍛煉。”

溫念：“……”

“所以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宋星環繞四周，“難道也等大巴麼？”

“你訂房訂瞭多久？”

宋星張瞭張口：“一天多吧。”

溫念震驚：“……你當時就訂瞭一天？”

推測是現在隻要到瞭住房期限便能出去，但當時宋星還不知道能這麼快離開，便隻訂瞭一天……是好事，但宋星做事也太草率瞭吧！

“我不習慣和別人住啊，當時想著你回來後再開兩間房的。”宋星訕訕道，“我坐瞭一晚床邊，累都要累死瞭。”

幾小時後，如進入怪談世界的“兩眼一黑”流程，兩人被熟悉的黑暗席卷，漸漸失瞭意識。

*

溫念是從酒店床上醒來的。

她翻身下床，在床頭櫃上的紙巾盒上看到熟悉的“全傢”商標後，才松瞭口氣。

這回應該是正常的世界。

行李尚在，發生的事恍然如夢。

溫念打開2.0，論壇上，管理員04已經發佈瞭最新的《瑞緣酒店經驗書》征集貼。

她點開投稿按鈕，洋洋灑灑地寫瞭幾百行字，事無巨細地發送瞭過去。

【宋星】：投稿瞭麼？

【溫念】：在寫。

一天後。

【宋星】：審核過瞭嗎。

【溫念】：嗯，回得挺快，說之後會盡快安排管理員和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