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昏黑的地下室裡，哭聲會轉變成笑聲，善意是新的瘋狂，利己是新的道德，對生活的享受就該淩駕於悲慘世界之上。

管傢關瞭她三個月，她的父母偶爾會來看看，說些貼心的話：

“你以為你的榮華富貴是怎麼得來的？”

“你摘不清的！”

“我們都是為瞭你好啊。”

最後幾天，管傢找來瞭她的一個朋友。

他們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朋友震驚之後，將面前的冷水全部潑在宋星頭上。

“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而宋星的雙眼，閃閃滅滅幾下，終於在對方沉默仇恨的目光中，黑瞭下去。

*

人生經歷講完，宋星等瞭幾秒溫念的審判，就見對方挑瞭挑眉，“所以通過電擊和催眠，斷瞭你求死的念頭，是吧？”

宋星點頭。

溫念伸出兩根手指，“你的管傢站在你的一方，你那位朋友我猜也是——潑水是在演戲吧？”

證據就是坐在這裡的宋星，身體素質如此堪憂。如果真是心如死灰，那肯定自暴自棄甘願當棋子瞭。

“在得到你父母的信任後，你開始抽煙酗酒，致力於將身體打造成那副病秧子……”溫念說。

“有錢能使鬼推磨，t溫念，可以想得更多些。”宋星坐在桌上晃腿，頓瞭頓道，“我還拜托管傢，找瞭專業的私人醫生。”

見效非常快。

溫念饒有興致的重扒細節，“因為已經積累瞭一定的資本，所以你父母沒有繼續在你身上下咒，所以你繼續上學，包括大學也是在長景市，方便他們控制。

“不過就在之前，你的父母突然要求你戒煙，並且很可能還給你吃瞭什麼藥……”

宋星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宋星，你不會是悄悄搞垮瞭你們傢吧？”溫念雙眸發亮，問道。

“收集證據用瞭很長時間。”宋星有些小得意，但她很快又抿下唇，“我告訴你的版本，是我唯一能說出來的版本。”

無論她再接受什麼催眠，經歷什麼誘導，她說出的事情經過都隻會是這個。

地下室的三個月，她覺得自己都要被管傢訓練成特工瞭。

隻有這樣，她的父母才永遠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死亡，於她而言是傲慢的逃避，和偷瞭別人氣運的宋傢同歸於盡，這才是她選擇的路。

“隻是沒想到啊……”宋星撓撓頭，“世界上還有怪談世界這一說。”

溫念笑道：“可能你們也是吉祥村的人。你不是說過，你們祖輩是遠山市的麼？”

“吉祥村有姓宋的？”

“沒有。不過我也聽說過有人會偷偷跑出去，所以……都說不定啊。”溫念聳聳肩。

*

兩人到教室後，直到上課鈴響，溫甜也沒再來。

少一個人對女人來說沒什麼不同，她繼續傳道受業解惑，這回拿的是吉祥村的一些手繪建築外觀，剛提著第一張扯開嗓子講：“這是吉祥村的水磨坊……”

“噗嗤”一聲。

女人神色慍怒，朝下看去，卻被底下人眼中熟悉的不以為然震瞭下。

那是上等人略過他們時會有的眼神。

但就那麼一秒，溫念很快恢複瞭雙眸的澄澈，虛心求教道：“老師，你們水磨坊是什麼顏色的啊。”

女人歪著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問道：“你就這麼想知道嗎？”

她顯然被觸怒瞭。

宋星回瞭溫念一個眼神：你幹嘛挑釁她啊！

溫念知道她今日就要死在這裡，並且因為恢複瞭些之前的記憶，有些格外的張狂。

她想瞭想，複而正襟危坐，認真道：“……不想瞭，不好意思老師。”

女人：“……”她默默扶正瞭僵硬的脖子。

溫念將板凳搬近宋星，小聲道：“水磨坊裡有七條規則，但唯一致死的規則是第三條：要保證磨坊上一直有東西……”

宋星：“否則？”

溫念：“否則就會把你吸進去，代替谷物給磨瞭。”

女人在臺上切換手繪卡片，溫念便跟著她的進度，小聲的給宋星講解死亡條件。

宋星認真記著，等到課間空隙才問道：“吉祥村不是因為泥石流已經毀瞭嗎？”

“很快就要重建瞭。”溫念說。

宋星數瞭數自己已經背下的那幾十條規則，垂頭喪氣地說，她們最好還是和吉祥村別扯上關系的為好。

太複雜太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