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第一筆是黃金50斤——6650000，底下還有一行備註【建設黑森林】。

“……”是植樹花的錢麼。

越往後，這些備註便越潦草，但備註裡的內容都是溫念所熟悉的。

它們是怪談世界的地點。

蔣洛霽說過，這些怪談是因為吉祥村泯滅，從而散出來的世界，所以……這些錢是吉祥村村民用來建設怪談世界的？

如果需要建設，是否意味著，怪談世界也是現實的一部分，而被卷進來的人，永遠無法逃離？

不。

溫念閉眼想道。

【建設】某個怪談地點後，每年都有十幾條的【維護】該地點的支出。

既然需要建設修護，那就更證明它們是能被摧毀的。

架子上的器物明顯減少瞭很多，等到這些後備經濟來源斷掉，怪談世界崩塌也是遲早的事情。

溫念開始懷念起宋星的打火機，她現在把這地方一把燒瞭，以絕後患也挺好的。

不過這種要緊的地方，也能讓她這種人這麼輕易進來？這學校未免自信過瞭頭。

哪裡還是不太對。

溫念一口氣翻到本子的最後一頁記錄，上面的內容停在今年的六月份，備註內容是——

【建設希望藝術學校】

而再往下，是兩行狂亂的筆跡，隔著漫長的時間，她都能感受到寫下這些字時，那人的狂喜。

【我們即將回傢！我們終將回傢！！！】

是什麼，讓吉祥村的人放棄瞭那些小世界的建設？

——這會和這所學校有關系嗎？

思索的電光火石之間，溫念聽到從門口傳來的，宋星大的誇張的聲音：“溫甜？你問我在這裡幹什麼？當然是找廁所瞭！”

溫念擡起手電筒準備離開，目光卻猝不及防的和一雙眼睛對上。

那是溫甜的雙眼。

而門口處，宋星還在苦苦拖延時間：“好瞭，我要回宿舍瞭，溫甜，我們一起回去吧！”

溫念不動聲色的往後退瞭一步。

如果宋星那邊的是溫甜，那她這裡的是什麼？

溫甜隻是靜靜的註視著她。

畫的投名狀（十七）

身邊沒什麼趁手的東西, 宋星便用手機，將門撐開瞭條小縫，正面還在和溫甜周旋。

溫甜不說話, 並腳低著頭，也不回應她的問題，隻是手指無意識的在衣服下擺揉搓。

好像哪裡不太一樣……？

“我們現在回去吧。”宋星本想繼續這麼說，但轉瞬間心思一動，剎住車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對方變得更為靦腆, “……沒什麼。”

宋星心說這也太奇怪瞭，溫甜隻是回趟宿舍, 人設就顛倒瞭一百八十度？

氣氛沉默中, 溫甜好像沒法忍受這種無言的尷尬, 她擡頭和宋星審視的目光t對上, 竟受不瞭瞭的轉身快步離開瞭。

宋星松瞭口大氣。

她彎腰拾手機，正好聽到門被裡面人拉開的聲音，便連珠炮似的快語道：“剛剛溫甜在門口, 和在教室裡的樣子完全不同, 說話方式和衣服也不一樣, 但是外表身高啊什麼的是一樣的，也是短發淚痣，我懷疑是人格分裂……”

宋星直起身，舌尖還抵在上顎，剛發出“裂”的音, 眼神便和溫念背後的溫甜撞瞭上。

宋星：“……”

溫甜：“……”

“沒事。”溫念松開溫甜的手腕, “她沒有聽覺和視覺，似乎也不會說話。”

溫甜如同木偶一般, 沒有牽引便停在原地，睜著眼一動不動。

她停在門內的黑暗中。

“拉不出來。”溫念搖頭，“她似乎很抗拒從這裡出去。”畢竟是怪談裡的人，硬綁著出來，遭殃的大概還是她們。

“那你把她帶過來幹嘛呀。”宋星還是降低瞭音量。

“從她外套裡發現的。”溫念從口袋裡掏出幾乎嶄新的手機，遞給宋星，“是關機狀態，應該沒電挺久瞭。”

“原來是前輩。”手機屏幕光滑完整，宋星翻過去看保護殼，本有些戲謔的表情卻突然頓住——上面是一顆飽滿的手繪橙子。

“你認識？”見她表情不對，溫念問道。

“這是趙橙的。”宋星靠墻嘆口氣，目光停在木偶溫甜的身上，“她和我們一起進的崇德鎮，也是培英大學的學生。”

溫念有些印象，趙橙在群裡慘兮兮的求助過，發言很活潑。

宋星將手機妥帖收好，對溫念說：“既然同時出現這麼多溫甜，那這裡的隱藏規則也就確認瞭唄，避免被同化成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