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跟狼王打架，狼王被她踹死瞭，她也身受重傷，我心想可不能錯過這趁馬之危的大好機會，便上瞭她的背，非要她認主。她漸漸氣力不濟，還沒把我摔下來，自己就先倒瞭。我這才給她上藥，把她救起來以後，她就是我的瞭。”

煌煌天威

“趁馬之危？”鐘離婉重複, 笑出瞭聲：“你倒是敢，赤焰馬王性烈無比，莫說受瞭重傷便氣力不濟, 這樣的生靈，垂死掙紮之下力氣恐怕更甚往昔。你當時就不怕？”

一旦落馬，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喪命。

李月撓頭：“啓稟陛下，臣女沒想那麼多。隻一心想著這匹馬真高真威風，跟狼王打架都不落下風, 若能收服成坐騎，那臣女此生都無憾瞭。至於傷痕, 有就有唄, 事後得藏起來就是瞭, 可不能被……咦, 不能被誰知道來著？”

記憶深處似乎有雙一瞪起來就會讓她懼怕不已的眼眸，但，她怎麼就是想不起來是誰呢？

菱娘面沉如水, 她就說, 那陣子死丫頭突然變瞭個人似的, 總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甚至連換下來的衣物都要親自動手，還說是自己長大瞭。

沒成想，是在藏著身上的傷痕！

身後傳來嗤笑聲，帶著輕蔑, 有些刺耳。

菱娘臉色更難看瞭。

作為宴會上的絕對主角, 陛下一舉一動都受無數人側目，月兒先前又因救出七戶大姓之後, 而名動金陵城，如今受陛下召見，自然更受矚目。

兩人的對話，也被在座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已經有人開始笑話瞭。

鐘離婉沉靜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所有人，其中蘊含的氣勢讓所有交頭接耳，低聲說話的人，下意識住瞭口，屏氣靜候陛下的表態。

“你很勇敢。”萬衆期待下，鐘離婉含笑對李月說：“朕聽你爹說過，你生下來的時候，尚不足月，因此自幼體弱，喝瞭好些年的藥。沒成想到瞭天寒地凍的北境，整日跑馬習武，身子骨不但日漸康複，還成瞭騎射高手。聽說，自十一歲起，你便蟬聯瞭春耕騎射大典上的冠軍？給咱們越人，掙足瞭顏面。”

李剛的臉色瞬間緩和瞭許多，向鐘離婉送去感激不盡的一眼。

鐘離婉禦案之下，左右一貫是兩位丞相的位置。

今晚湯法、邢蘭，周文、鐘離初兩位夫婦盡數在場。聽得這話，邢蘭笑著接茬：“陛下說得是。也不知怎地，臣婦初見這孩子就喜歡她。人生得白凈秀麗，性子直來直往，有一說一的做派，瞧著就讓人心裡敞亮。卻沒想到她還有如此不輸男兒的氣概，真是後生可畏。”

周文也跟著面露笑意，沖李剛點瞭點頭，用眼神示意他放寬心。

在此等場合素來隻當自己是個擺設的鐘離初也難得開口：“每每見著月兒，總讓我想起那句，巾幗不讓須眉。”

她懷中窩著個雨雪可愛的娃娃：“書和最喜歡月姐姐瞭。”

菱娘松瞭一口氣，嘴角上揚，頓時敏銳地覺出，四下人看他們一傢的目光又變瞭。

她知道，那些竊竊私語，也再不會出現在金陵城中。

大越朝最是位高權重的幾個人當衆誇她傢月兒好，那她傢月兒就是板上釘釘得好！

受瞭誇獎的李月摸著頭，笑容越發燦爛，甚至帶瞭一絲傻氣。

“沒有沒有，多虧瞭陛下的照拂才是。自我出生起，阿爹便念叨著，若不是有陛下給的慈幼月銀，又頒佈瞭那麼多惠民的法令，當年一窮二白的他，哪裡能救下我來？所以我這條命，一是父母雙親給的，再便是陛下給的。能給陛下長臉，給大越長臉，是我的榮幸，更是我的福氣。”

聽到這話的人都愣瞭一下。

邢蘭眼中的喜愛更甚；

湯法滿意頷首；

鐘離初若有所思；

周文心生感慨，點瞭點頭；

鐘離婉認真地打量瞭面前小姑娘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這句話，朕的努力，就不算白費。”

說完，她又看向李剛：“李愛卿，你有個好女兒。”

隨後吩咐小龐子：“晚些時候，把大宛送來的黃金馬鞍，給這孩子送去。英雄當配絕世劍，天馬當配黃金鞍。”

李月還有些迷糊，李剛受寵若驚：“多謝陛下。”

雖然喜歡這性子直率有趣的孩子，但估計到當下場合，畢竟是國宴，況且這莽撞的傻孩子還喝瞭酒，半醉半醒，話是說得漂亮瞭，但顯然口無遮攔的，再問下去，隻怕要說出一些不該說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處置，給瞭賞賜，便揮手讓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