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臉歡喜，分外愛戴，即便掩口，也是怕自己言語粗俗，冒犯瞭女帝陛下。

同樣的百姓，同樣的朝廷，隻是換瞭個皇帝，過去瞭幾年而已，就有這樣的大變樣。

再過些年又會如何呢？

這讓她不得不想瞭許多。

尤其是最後一次見鐘離婉時，那人對她說的一句話。

“姐姐心中隻有風花雪月，如何擔得起這萬裡河山？”

鐘離初倏然一嘆，不得不承認：

“她說得不錯，她確實要比我更適合那個位置。”

不止是比她。

鐘離婉要比他們所有人，都要更適合。

“初兒……”

周文低聲喚瞭她一聲，想要說安慰她的話。

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鐘離婉身穿帝王朝服，端坐於龍椅上，言笑晏晏地與他談論朝政時的模樣。

那般自信，那般從容。耀眼奪目，光芒萬丈。

他便再也說不出什麼瞭。

心中也不由得附和瞭妻子的話。

她確實適合。

比他們所有人，都要更適合。

猶如天生的帝王。

造紙之術

翌日朝會之上, 鐘離婉果然踐諾，下喻封蕭易做府兵屬總令，正三品武官。

而周文則是集賢殿學士。

衆人打量的目光直接略過瞭年過半百才著緋色朝服的蕭易, 而落在年輕的周文身上。

蕭傢之事他們都有聽說，蕭易是蕭傢旁枝，他的這個三品官職，算是蕭邱老爺子用一世英名，蕭氏全傢用前程換來的，仔細計較起來, 也不算大。

倒是周文更引人註目些。

百官中記性好的人也不少，很多人都認出, 這就是四年前張皇後奪權之前, 曾經重用過的少年郎。

也有不少人還記得他的手段與謀略。

便是都不記得瞭, 隻看他這一身正五品以上才能穿的緋色朝服, 腰間隻有正三品以上，還必須得深受皇帝信任，被視作親信才能佩戴的金魚袋, 就知道這年輕人, 才是女帝陛下, 此番到民間月餘，所尋的大才吧？

這樣的榮寵，這樣的看重，怎會止步於一個小小的集賢殿學士？

有人屏氣斂息，表面漠不關心, 暗地裡卻決定回去好好查一查這個叫周文的年輕人的底細。

有人則向最前頭的湯法投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瞥。

集賢殿, 那可是湯老手下。

面對這等一來便得瞭陛下青眼的後起之秀，自詡忠良正直的湯老, 這些年裡一直深受陛下所依仗的湯老，當如何自處？

朝會在諸人各有盤算中平靜落幕。

散朝之時正有人想走過來與周文寒暄幾句，就看見陛下身邊的龐公公緩緩走來，臉上掛著極大的笑容。“周學士，湯太師，薑尚書，陛下有請。”

衆人動作一頓，笑著道瞭幾句不鹹不淡的場面話，便各自散去。

湯法、周文神色自若地跟在小龐子身後，往宣政殿去。

感受到身邊傳來的各色視線，薑響無語凝噎，他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時候被女帝陛下當成親信一般宣召！

新老心腹都在的修羅場，為什麼還要喊上他一個管錢的戶部尚書！

他真的隻想數錢，不想站隊啊！

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老子可是好不容易說服傢裡人相信自己真的隻是對女帝恪盡職守，絕無擁護女帝，與世傢為敵的意思！

可無論他心中如何失態尖叫，面上也隻能笑瞇瞇地應是，跟在龐公公身後，與其他兩人一起，被帶離瞭朝堂。

……

宣政殿中，鐘離婉已換瞭一身黑紅常服，發冠換成瞭典雅的發髻，用一根龍紋金簪固住。

幹練，利落，又不乏威嚴。

“微臣，參見陛下。”

三人循制見禮。

“三位愛卿平身，這裡隻有咱們自己人，隨意一些就是。”

鐘離婉笑著請他們就座，桌上茶湯果子一應俱全。

三人謝恩後，便按著身份入座。

大越自古以左為尊，左邊最靠近龍椅的位置，自然是湯法的。

薑響下意識地想往湯老下首走去，卻被鐘離婉制止。“薑愛卿，周文初來乍到，雖然需要愛卿多加照顧，卻也不必照顧到如此地步。”

無奈之下，他隻能走到右邊乖乖坐好，與湯老面面相覷。

而周文，則一臉笑意地走到湯老下首。

薑響端起茶盞，餘光瞥瞭一眼女帝，被那張美麗臉龐上的笑容嚇得狠狠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