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繼續留下，會害死你。”

第七十八根狗毛

對上虞夏錯愕的眼神, 顧清闌以為她不信。

像是下瞭很大的決心才決定開口，他嗓音艱難，“從十五歲開始，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

…

在這個夢裡, 千千萬萬個可能裡, 隻要有他在, 他們沒有一個好結局。

結局無一不是以她的死去為結尾。

“本來我是不信的, 這太荒唐, 也太可笑。就因為這些無厘頭的夢，就要我放手…憑什麼。”加之當時仍是輕狂的年歲, 他不可能認命。

顧清闌臉色蒼白，唯有眼裡還燃著一點光亮，如不熄的星。

“然後呢？”虞夏問。

既然當年的顧清闌最終還是選擇瞭離開，選擇瞭認命, 那總該有一個契機。於是，女孩問他，“是什麼讓你改變瞭主意？”

顧清闌木然地繼續，他嗓音艱澀, 極其抗拒回想，“那段日子, 每次從夢中醒來，除瞭噩夢本身，還有道聲音一直在提醒我，隻要我離開, 你就會沒事。”

“…我會害死你。”

“我本來不相信的——”顧清闌又重複瞭一遍, 突然露出個慘然的笑來，“可是, 夏夏，你記得你高二那年學校組織的一次演講嗎？”

見女孩神情茫然，顧清闌提醒道：“溫寒年去的那次。”

虞夏愕然，“你怎麼會知道？”

她想起來瞭，還是溫寒年那廝拿出他倆合照，她才隱約有點印象那次，可是，顧清闌怎麼會知道？！他當時已經提前畢業瞭啊。

“你當時不是已經保送瞭嗎？”

就因為這事兒，虞夏當時還和顧清闌吵瞭好大一架。說好瞭一起考清華，結果這小子參加競賽提前保送瞭，不等她，這個叛徒，當時給她氣夠嗆。

顧清闌微笑，輕聲：“那次我也回去瞭，本來是想來找你的。”

虞夏睜著眼睛看他，“你騙我，你沒出現，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我沒告訴你。”顧清闌頓瞭下，緩緩道：“因為我看到瞭，你和他一起合影，還約定瞭要考清華。”

虞夏被氣笑瞭，“我和他約定？？我瘋瞭嗎顧清闌。我那明明是在懟他！”

而且，又是溫寒年。

又是他。

虞夏第一次對一個人的厭惡值升到幾乎頂點。

“我為什麼想考清華，你真的不知道嗎？我因為誰，才想考這個學校，我到底和誰約定過？你不知道嗎？”女孩朝他一步步逼近，咄咄逼人，她死死盯著青年的眼睛。

顧清闌默。

他垂下眼睫，“對不起。”

虞夏後知後覺，突然間想明白瞭什麼，“你當時死活要提前上大學，就是因為這些預知夢，你怕現實真的會和你的夢一樣，所以想著哪怕離我遠一點也好？”

“…對不起。”

虞夏閉眼。

顧清闌繼續剛才未完的話，他的嗓音愈發顯得滯澀，“我當時在夢裡，見過一模一樣的場景。”他深吸一口氣。

“就是你和溫寒年約定、合影的那一幕。”

“在那個夢的結尾——”他有些說不下去，“所以夏夏，我不能不相信。”

虞夏幫他說，“我還是死瞭？”

“所以你相信瞭，覺得你會害死我。然後你選擇自己離開，拋棄我。”

“這樣就隻犧牲你一個人瞭，你覺得反正沒幾年我總會忘記的，我會認識新的人，新的事，他們會取替你的位置，是不是？或者索性讓我恨你，恨比愛長久。你清楚我的性格，隻要多拒絕我幾次，不用多的——隻需給我一副冷臉，我會死心的。”

“這樣，無論如何，我至少能活下去，對不對？”虞夏微笑。

青年白著臉，任罵。

“你可真聰明，真偉大啊。”虞夏上前，雙手揪住他的領口。

“顧清闌！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你怎麼就知道我願意接受這種選擇！我根本不相信這些狗屁的預言，也不在乎！死又怎麼樣？它有本事就弄死我好瞭——”

男人修長的手捂住她的嘴。

二人額頭相抵，貼近。青年眼裡透著一股固執的執拗，他眼裡似有淚光，“可我在乎。”

“…我不想你死。”幾乎是氣音的一句，他哽咽，“別說這種話，求你。”

虞夏平複下情緒，問：“那你為什麼又回來？”

“…那是我做的最後一個夢。”

“這個夢裡，姓溫的對你不好，他居然敢這樣欺負你——他該死。”青年低低道，情緒忽而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