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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昭仪别急,不是宫里的娘子们,是持明公主殿下。”金铃匆忙解释,“公主看见您跪在雪地里,过来问情况时,碰巧您昏过去了,公主就把您带到了扶摇宫来,还请了太医过来诊治。昭仪放心,您身上没有大碍,略微受寒,太医说只要好生调养,注意保暖,很快就会痊愈的。”
许缨络倏地一怔。
进宫之前,许照蕴从各处打探到一些宫中的消息,和她提起过持明公主,还特意提醒她若遇到了这位,最好小心谨慎,以礼相待,切勿在她面前恃宠而骄。宫中后妃位份再大,但始终没人越得过皇后,元后唯一的女儿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而且那位公主是个杀伐果决的强硬性子,当初没权的时候宠妃的侄子她也手起刀落说杀就杀,更别说如今位比亲王、实权在握,万一不小心犯在她手里,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在许照蕴的描述里,持明公主是个遥不可及、威严冷酷的人物,可许缨络还记得她的眼神和声音,以及轻轻拂去眉间寒霜的修长手指。
外间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侍女掀开绣帘,公主站在门口瞥了一眼,转头对侍从吩咐了什麽,随后径自走了进来。金铃忙从床边转过身来,俯身欲拜:“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都安生坐着吧。”闻禅摆手示意不必,顺便止住了要下床行礼的许缨络,“跪了那麽久不是闹着玩儿的,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许缨络摇了摇头,声音细如蚊蚋:“没有了……多谢殿下相救之恩。”
她像个怕生的小动物,自以为隐蔽地缩在洞口偷偷打量闻禅。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以往她看别的妃嫔,往往都会在心里暗自比较点评,这个不够秀气,那个面相刻薄……但轮到闻禅时,反而兴不起那些念头,只觉得她看上去有点不好接近,气质却从容沉静,仿佛危险又美丽的猛兽,明明有着能一击致命的利爪尖牙,但竟然不会对小麻雀伸爪子,还允许它缩在丰美的皮毛下取暖。
闻禅察觉到她的视线,有点好笑,体贴地装作没看见。恰好此前离开的侍女去而複返,捧着一包衣裳进来,闻禅随口吩咐:“先前的衣裳沾了水,先拿几件别的应急。金铃,给你家昭仪披件衣服,屋里凉,别再受寒了。”
作为舞姬送进行宫的许缨络,注定了不可能像其他选入宫中的妃子一样自带妆奁仆婢。皇帝赏赐的东西不少,但朝廷刚搬入平京,诸事未定,后宫也是一片忙乱。再赶上家中出事、恩遇见疏,她分例里的冬衣至今还没送到,只能靠自己带的几件衣裳勉强支应。
轻软温暖的绵袍落在她肩上,她这一整天都过得极其痛苦狼狈,可反而是在得到安慰之后突然就忍不住崩溃了,呆呆地望着闻禅,一句话没说,大颗大颗的眼泪像雨滴一样顺着面颊滚滚而落。
所有人:“……”
闻禅心说我上辈子是捅了龙王庙吗,还是命里犯水,怎麽遇见的全都是哭包?
“殿下把人惹哭了啊。”
“是呢,哭得好伤心呀。”
“哇,如果那位闹起来的话,不知道哪个更伤心……”
闻禅:“……倒是来个人给她擦眼泪啊,难道还指望我亲自动手吗?!”
飞星忍着笑奉上绢帕,金铃要帮她拭泪,许缨络自己拿过手帕捂住脸,闷闷地哽咽道:“对不住,让殿下见笑了。”
闻禅无声地叹了口气,对旁边人道:“都下去吧。”
等房间里的人走干净了,闻禅拉了个圆凳在床边坐下,口吻还是不惊不躁,说起旁人的伤心事也平静如閑话家常:“好端端的,怎麽被罚了?”
手帕上晕开了新鲜的水痕。
“贤妃召我去芳菲苑谒见,德妃也在,她们说我出身卑贱,举止粗鄙,是风尘女子,不配侍奉至尊,还说我家的丑事已满城皆知,丢尽了圣上的脸面……”
闻禅:“然后你就顶撞她了?”
许缨络点了点头,小声地不知道辩解给谁听:“我出身卑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可那也不是我自己想选的啊……如果有选择,谁不想生在清白之家?难道只因为我生在泥里,就一辈子都得被人踩在脚下吗?”
“道理是这麽个道理,”闻禅点头道,“不过这话只能说给自己听,你父亲没对你说过德妃和贤妃的家世吗?那两位可听不了这种话。”
许缨络眼睛通红,抽噎道:“我义父……他说我如果被出身高贵的妃子们为难,要忍辱负重,不能意气用事,给家里招祸……可是我家里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孟问琼要毁了许家,我再忍耐也挽回不了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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