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泰殿内，提前过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第115章 第115章

龙辇停在御前院, 乾安帝走进正殿，便看见了分坐两侧的钟昱沣和万尚书。

他眉梢微挑，脚步不停, 直到在主位坐定，朝殿内两位叩礼问安的臣子擡了擡手，“免, 两位爱卿这会儿到访, 有何要事？”

万尚书站起身, 与旁边的钟昱沣对视一眼，见对方谦让着退避后, 他率先拱手道：“微臣是有一大喜事想禀告陛下。”

“万卿坐下慢慢说。”乾安帝朝他刚才的位置伸手在桌案上点了点，又轻擡下颌朝钟昱沣示意。

对上皇帝的视线，钟昱沣快速打量了一遍他的状态, 同样点头微笑, 随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端起旁边方几上的茶杯撇了撇浮沫, 耐心等着对面的万尚书开口。

“不知陛下可否记得，数月前微臣曾在此向您举荐过一位弟子。”万谋令没急着坐，先从袖袋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又拿起自己适才放在方几上的匣子，一并交给近前来的内侍, 由他呈到御案前。

乾安帝先接过册子翻开, 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问：“万卿所言, 是出身玄州那位孟氏子弟？”

“正是。”万尚书带着些激动继续道：“月前，他寻到臣府上, 献上此改良菽种与垄耕法，臣虽不通农事, 亦知其大用，还请陛下过目。”

册子上的内容图文并茂，前半册简单记录了菽种多年以来的培育过程，后半册则是关于垄耕法的具体操作方式与可行性，乾安帝越翻越慢，最后直接停在其中一页。

他是知道孟时才能的，却不想今世交上来的答卷还要完美，他多等半年，便是为此刻，微不可见的笑意在皇帝眼中一闪而逝，他嗓音平稳，“孟先生大才，朕想先寻个时间，再与他面谈一番。”

万谋令心知这是稳了，忙不叠应好，“不知陛下準备何时召见他？臣今日回去，便差人先知会他一声。”

乾安帝想了想，“这几日怕是空不出时间，朕年关封笔休沐，反倒有閑暇，不若就定在三十吧。”

年三十？万谋令迟疑，看了眼旁边捧着茶碗一语不发的钟昱沣，突然福临心至，陛下这哪里只是想办公，他差点忘了，宫里还有位淑妃娘娘，是孟时的女儿，届时可就不是只能见见陛下了。

脑海思绪飞闪，万谋令眼珠转了下，脸上堆出个笑，“三十跨年夜，正是佳节团圆时，孟时妻儿亦来了京都，倒不好这个日子叫他们分散两处，不如在臣府中设宴，权当给他们接风，人多些也热闹。”

“万卿想得周到。”乾安帝笑着合上手里册子，又打开旁边装了菽的匣子看了眼，一锤定音，“那便这麽定下了，这些东西，先叫司农寺看过，等开春，便要他们着手安排起来了，如今种子有了，耕作的农具也得改进改进……”

工部尚书田世云此前已经和刑部尚书于威全一起革职入狱，如今工部由侍郎葛然代管，刑部则有纪兴和李元波，一串人名在乾安帝脑海中划过，他翻找着可以干活的人。

在去北地前，他原想着在大朝会上解决冗官一事，突如其来的战事打断了他的计划，这会儿重新捡起来虽然不算最合适的时机，但也来得及。

三月春闱，正好补上改革造成的人才缺口。

不过这些得等其他官员来了再细说，万谋令暂时退到一边，乾安帝看向钟昱沣。

不用他问，钟昱沣主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内侍呈给皇帝，嘴里道：“啓禀陛下，您此前叫臣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这是半月前冯有送回来的消息，因为您尚在北地，臣没让他轻举妄动，只让他继续暗中观察，等您回来再做决议。”

冯有是最早加入暗部的一员，这些年里出生入死，为乾安帝收集过不少有用的情报，甚至半年前还混入过乌族腹地，成功激化东乌和西乌的矛盾，为南境的一统立下了汗马功劳。

南国覆灭后，乾安帝本有意让他退回京都，安心养老，但冯有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只留了一张信条，便又用不知道什麽身份悄悄混入人海，销声匿迹了。

除了乾安帝，几乎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没人能在一群穿戴几无二致的人堆里精準找出他，以往他都是和乾安帝单线联系，若非北地这次打持久战，乾安帝又急于弄清一些事，也不会将他的联系方式交给其他人。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异常，若是眼力差点，只怕根本认不清写的什麽，更别提里面还夹着太多只有暗部能懂的“黑话”，乾安帝却直接一目十行，很快整合所有信息，提取了自己需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