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自那时起，她再无法从棋局脱身。

或许是名字没起好，尚正局那麽多人里，她被太后一眼看中，周璇，她可不就是在各方势力下周旋着，才能挣出一条活路。

“你投靠了周太妃？”虞主子知道的人里面，只有大皇子和周太妃曾经和南国有些牵扯，周德妃既然懂乌族的东西，显然也要与南国人有接触。

周德妃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当时的处境，投靠谁都只会让另一方觉得碍眼，所以，我只能放手一搏，左右逢迎。”

即使踏错一步，迎接她的就是万劫不複，这却是她所能想到的，自己唯一的活路，幸好这次，幸运眷顾她，她成功熬过了最难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陛下对我一直不冷不热，渐渐的，落在我身上的注意就少了，那段日子，是我最轻松的时候。”直到陛下登基前夕，她被查出身孕，秋实姑姑来到了她的身边。

周德妃擡手感受着廊下的风，回眸朝虞子素笑了笑，“其实秋实姑姑因为钟贵妃小産一事被带走的时候，我便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查的如此快。”

她不算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但陈氏听说的那个偏方，是她叫人传的，而且这些年，她私下跟太后和周太妃联系，帮着传递过不少消息，“若非我反应及时，太后离宫的时候，我就该和秋实姑姑一起死在软牢里了，能再活这几个月，陪如滟过完三岁生辰，已是多赚了。”

没了刻意装出的和善，周德妃向来温婉的脸上此刻多了些冷豔。

“陛下此次去行宫，是奔着求证去的，待他下次回来，也就到所有事情了结的时候了。”周德妃看着虞子素，“虞妹妹，如滟会是陛下唯一的孩子，若你愿意将她记到你的名下，将来有朝一日，便是宫里又有了新人，你将来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虞子素摇头，她不想，也需要这种退路。

“周姐姐，若你只是为了如滟找想，不该拖到现在才来寻我。”

她目光清明，看不出半分动摇，周德妃抿了抿唇，“虞妹妹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之前确实有赌陛下查不到我身上的想法，但今日所言绝无半分虚假。”

虞子素仍是摇头，“我相信你现在确实是想为大公主找一条退路，但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答应你，会试着为如滟求情，再多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她似真似假地提点，“周姐姐莫不是忘了？我的心是偏向陛下的。”

“周姐姐不信任陛下这个公主的生父会疼爱你们的孩子，反而将公主托付给我这个外人，你的逻辑我其实有些没弄明白。”虞子素好奇凑近了些，“难道是因为我看起来比较无害吗？”

周德妃看着虞子素凑过来的眼睛，呼吸微窒，当面前的人眼底没了笑意，那双纯净如稚子的眼睛里便莫名多了些冰冷的审视意味，她分明仰着头，周德妃却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俯视。

恍惚间，有一种灵魂都被看清的恐惧感，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大步。

虞子素没有阻拦，她重新直起身，歪头看着周德妃，“周姐姐怎麽了？”

周德妃看着面前毫无异样的少女，缓慢地眨了眨眼，刚才体验到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她心底却仍有些后怕，尾椎甚至还能感觉到有凉气仍在往上窜着。

不是错觉，虞氏有古怪。

周德妃最终也没有见到山猫，匆匆告辞后，带着昏昏欲睡的大公主回了翊坤宫。

虞子素停在原地，看着自己身边重新聚过来的宫人，“绿禾，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绿禾不知道主子为什麽会这麽问，淑妃娘娘现在可是公认的宽仁厚德，她摇摇头，但看德妃匆忙离去的背影，又确实像被吓着了。

没搞懂德妃的脑回路，摸不着头脑的主仆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并且愉快地选择根据之前的计划，去找于菟玩。

但周德妃找过虞淑妃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其中，自然也包括乾安帝，他虽然离开了皇宫，但留下的眼睛和耳朵们可都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入夜，进入驿站休息的乾安帝便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他默默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后，纸张末端靠近了燃烧的烛火。

信纸很快化作飞灰，消失在黑暗中，唯独皇帝的目光在烛光下越发暗沉。

这才第一日，便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第095章 第9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