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被人拉住，栗酥顺着袖口又要去抓手腕，被沉思漪一把甩开。

旁边的男修瞪大了眼，这是哪出啊？

栗酥的手里一下子空了，她恍惚还记得昨天不是还开玩笑要一起看日出吗。

“栗姑娘自重。”

沉思漪丢下一句，迈着步伐大步离开。

男修匆匆和栗酥打个招呼，人也急忙忙跟着走了。

不断升温的正午，烈日高悬于头顶，栗酥看着沉思漪的身影下了桥，拐过明思殿拱门消失了。

……她早上打断司衍怜好事的报应？

栗酥慢腾腾往回走，有点不知道该怎麽跟丽娘交代方才发生的事。

距离湖心亭十来米距离，面对收起笑容的丽娘，栗酥有点害怕走过去了。

突然，见丽娘和身边的守卫说一句什麽，两人对话几句，她奋起推了守卫一把，守卫倒退两步，扬起手里的剑，高高举起，眼看要刺下去——

栗酥立刻跑过去，打掉守卫的剑，将丽娘保护在身后，原本站在远处的三位守卫立刻上来，将大不敬的守卫羁押。

守卫跪在地上，头高高扬起，怒声斥责：“张口闭口金梵神，毒妇！”

丽娘也愤怒不已，“没有金梵神保佑哪有你们的好日子！”

“被献祭的女人小孩难道活该贱命麽！”

“都是自愿的！自愿的！”

另一守卫一拳打过失敬守卫，牙齿和血吐一地，赶紧把人拖走。

仅留下一位守卫继续跟着，低声向栗酥解释是新来的守卫，家里和金梵神有些渊源。

丽娘别过脸，抱着臂，气急败坏。

栗酥隐约觉得家里出什麽事，毕竟原本栗炎会掺和进泗水宗的事就不对劲。

且在以前，安排在丽娘身边的人就算不是金梵神虔诚信徒，也不会是极端排斥之人。

别人的瓜还没吃完，丽娘闭了闭眼，看向栗酥，厉声道：“刚才怎麽回事！”

一旦冒犯到金梵神，丽娘就不再是温柔慈母。

“你是不是做错什麽事惹他生气！”

“我……”

丽娘一路要栗酥领她去佛堂下跪，栗酥说泗水宗信金梵神的人不多，却还是拗不过丽娘，只得将她带到偏僻的香火堂上香，管教罚跪。

“娘，我错了，我回去抄经书，你要我抄多少遍我都抄，你别生气。”

“栗酥！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不可以犯错！你——”

丽娘比平日任何一次生气都要激动，整张脸通红得不寻常，眼睛瞪得也大。

栗酥痛苦地想要是最后没和沉思漪好上，她一定没好日子过。

三个时辰起步的罚跪刚开始，丽娘绕着小香火堂转来转去，突然问道：“那是谁。”

栗酥趁机爬起，热情地扒拉着门往外探，“哪呢哪呢，娘你在看谁。”

“那……那个人。”

栗酥虚起眼，树荫底下穿过一身素净的少女，光影透过树叶晒在脸上，坨红脸颊，天热而虚弱，更让人心生怜惜。

栗酥的手一疼，低头一看，正被丽娘紧紧握住，无意识地越握越重。

一向娇弱瘦小的丽娘从哪生出的力气，竟有如此狠劲，仿佛恨不得掐进她的手背，将她的手骨也捏碎。

栗酥看着丽娘目不转睛地盯着梦清霏，嘴里还不断喃喃道：“金梵神保佑……是金梵神保佑……”

-

深夜。

栗酥躺在床上，因太久没畅快淋漓跪过而浑身酸痛。

她痛苦地想，今天不可能更糟糕。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在泗水宗的凤凰结印上写下震撼世人的名言警句，她一定留下：「早起有罪」。

好消息是，今日事务繁忙，最要紧的还是救离家小少爷和谈一事，于是直到接风洗尘的宴会散场，栗炎和司榛也没现身。

整个晚宴在栗家主母与离家主母亲切友好的交流中展开，在她和栗箐安静又你死我活的眼刀互扔中进行，并在司衍怜苍白一张脸，虚弱抵达后结束。

当时场面一下子安静。

丽娘是没有资格来这般晚宴的，栗家主母象征性关心一下他的情况，司衍怜也一一得体回答。

司衍怜自然地落座在她身边，栗酥耳朵很灵，司衍怜的步伐非常不稳了，可靠近的身体没有任何血腥气，不过是一贯的，作为柔弱美丽魅妖该有的无力姿态。

她在关心司衍怜身体和八卦早上的事中摇摆，还没纠结出一个优先级，司榛的人到来，叫走司衍怜。

她的身边一下子又空了。

坐在对面的栗箐一下子眉开眼笑，仿佛抓住她形单影只也是个好嘲弄的机会。

栗酥装作看不见，随意拿起一甜糕吃。栗箐故意学她，也心情很好地拿起来，栗酥别开脸，心想甜糕里面有碾碎的芒果夹心，待会等着过敏吧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