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风吹拂，鸟雀清脆鸣叫声打破晨曦宁静。

“如果栗姑娘更了解我一点，就不会一大早叫我起来只为说这件事。”

司衍怜揪起栗酥后领，打开门，毫不留情丢出去，“没什麽事的话，栗姑娘请回吧。”

东方渐白，远处山峰浸染曙色。

司衍怜美眸睨她一眼，“朝云初岫，朝霞似锦，栗姑娘现在还来得及邀约思漪一同观赏。”

栗酥扒着门：“你以为我愿意来？我本来要约思漪看日出的——我的天今天一开门，二十来个你们家守卫守在外头！”

“我被吓得哪里还敢去见别人啊，我虽不清楚司伯父对这门亲事有何想法，但肯定也在乎面子吧？这不得只敢来找你了。”

数日前，宗内隐约流传起秘境谈判失败的消息。

谁也想不到一项延续数百年的传统对抗活动会出岔子。

一向平和低调的宗门梦野宗，以器修专长闻名的器演宗等传统宗门及若干小宗门竟联合鬼宗绑了泗水宗派去的修士们，要求泗水宗牵线，与司家谈判。

若放平常，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撕票也不至于闹得人心惶惶，可偏偏被困住的人里有泗水宗的离紫，性质立刻变得不同，结合司家二少身上发生的事，这一行为简直是散落弱小宗门们的无声抗议，不满长久以来四大家族掌控和拥有得太多。

昨天傍晚，司榛抵达泗水宗共商此事。

阵势庞大，带领数千名司家精锐修士，各个兇神恶煞气势恐怖。

司榛骑马穿过凤凰角楼，栗酥正好和林婉觅路过山水桥，隔着道上拥挤凑热闹修士们，哒哒马蹄踏过千年青石板，林婉觅招了招手，亲昵喊一句世伯。

司榛勒停马，马蹄扬起，司榛一身龙纹黑衣，朝声音方向看一眼。

他看起来和栗炎一样俊美，栗酥怀疑这两人背地里是不是还交流保养秘诀，实际年龄不详，相貌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他微眯起眼，视线停在栗酥身上片刻，随即驾马离开。

林婉觅撞一撞栗酥胳膊，满眼揶揄。

栗酥呆若木鸡，忽然想起这是不是“见家长”，又想起之后家长会不会想见她。

然后第二天，喜大普奔，她一大早，鸡都没起啊，她就看见这位家长派人守在门口。

栗酥微笑退回房内，连滚带爬地翻窗逃跑。

她向司衍怜强调问题严重性：“司伯父要待多久？他对我们俩关系什麽想法？”

她着急转来转去，“这种节骨眼非常容易让沉思漪和梦清霏误会，不然我这麽着急催做什麽，万一两边商量好要成婚，直接玩完。”

“啊啊啊，我还想这几天找机会再向沉思漪表明心迹，给他洗洗脑。”

……

栗酥发表完长篇大论，司衍怜许久未开口，似是陷入沉默与思考。

担心赶不上剑修早训，栗酥嚷嚷着要回去了。

一脚跃过窗台，三层高的距离，绿草茵茵地面看起来离得有些远。

栗酥手扒着窗，檀木纹路细致，起势往下跳，又犹豫一下。

其实一大早过来吧，也不全为了那些事。

栗酥回头，司衍怜依旧是困倦极了的疲惫模样，清瘦单薄的肩膀陷于檀木椅，宽袍广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身侧，他阖着眼，冷白侧脸沐浴在阳光之下，神色漠然，偏偏清晨温柔明亮的光线落下，看起来清隽疏朗，沉静与冷然交织的无声力量。

司衍怜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一丁点受伤的样子。

空气中漂浮若有似无的药草味，是迷岐草。

常人道迷岐草，入药甘甜，具有补气养血，宁神益智等功效，但栗酥碰巧也知道，迷岐草的草叶与符箓结合使用，可去除血迹与血腥气。

曾经司衍怜受伤时她匆忙以低阶消除符箓除去血迹，些许地方残留印记，他告诉她迷岐草的其他用途。

似是感应到她迟迟未离去，薄薄的眼皮轻动，司衍怜偏头看向她，淡淡倦意，漆黑眼眸不似平日明亮，似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栗酥想了想，只说道，“红绳你好好带着啊。”

“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你不好还手，或者是把柄被人捏着，你可以和我说的！”

少女从三楼一跃而下，灵活得就像她每一次的不请自来，消失迅速得也如同她次次的不告而别。

清脆的声音飘在空气里，明亮，清爽：“我一定保护你！以血肉之躯定护你周全！”

“一次三千金！支持多种支付方式——”

司衍怜：“……”

半晌，少女落地，似是撞到什麽，吃痛地痛骂一声。

很快，只有欢乐渐远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