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觅在夸大闺蜜方面向来不遗余力，她信誓旦旦地给离宗主画饼，全方面详细描述栗酥是一个难得奇才，她的心上人司衍怜又在药修上多麽天赋异禀，两人情投意合，又是四大家族后人，秘境试炼这等重要场合，绝对适合推举上去，彰显泗水门云集天下奇才，给其他宗门见识见识。

于是栗酥在还没入宗的情况下，提前和司衍怜一同被内定成历练组合。

“我以为你还会抗议，发发牢骚，掉掉眼泪什麽的……”

一记眼刀扫来，栗酥适可而止地停止讲下去，她满意地收起书册，忽然发现还有一本《怪记》，是本专讲杀人和处理尸体秘方的，栗酥本能生出排斥，食指嫌弃地推开书，“这本就不用了，秘境里都是些魇鬼，学对付自己人的做什麽，若是哪天被人发现我藏着这书，还不得背地里怕我远离我。”

“让人害怕畏惧，总比遭人惦记着索命来得好。”

司衍怜语气淡漠，栗酥擡头看去，他背对着她，修长的手从书架上取下本《毒物志》，盖在《怪记》上，在栗酥看来，是告别亲友，被怀疑有害人之心，从此孤独终老的第一步。

“多学些总有好处，来日栗姑娘结了仇家，也知道该如何处置。”

栗酥想起《金梵心经》里的句子，随口道：‘不可怨，敌不尽’，仇敌杀不完的。”

“杀得尽。”

栗酥微愣，忽地一阵风吹灭烛台，光线登时昏暗下来，窗外雨声细细密密，微弱的光照入木质书架，映在司衍怜漠然神情上，他偏头看她，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冰寒与刺骨，栗酥没由来地由心底升起寒冷，比在废墟里失血低温还感到强烈的冷意。

白皙的指节微勾，熄灭的灵烛又亮了，司衍怜将书册理好，扯起唇角很轻地笑一下，“往后在泗水宗，还得请栗姑娘多多保护我了。”

方才一瞬间的冷漠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

背负未来优异宗门代表头衔的栗酥，开始了早起晚睡，完成闺蜜给人家画的饼的日子。

入宗人数衆多，栗酥的试炼被排期到半个月后。

这段时间里，她每日抽空去试炼台围观，取他人之长弥补自身短板，更多的时间，抱着厚重的册籍啃，多多汲取知识养分，免得在秘境里丢人现眼。

生活平静无波澜，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林婉觅很难找到她。

栗酥总是匪夷所思地出现在各个地点。

偏僻荒无人烟的湖边小亭，人迹罕至的废弃钟楼，鲜少有人愿意前往的基础秘境外的小路口。

据她说，这是一套完整的，规避离紫生活轨迹的完美路线。

又一次，在荒草丛生的园林边找到栗酥，林婉觅气喘吁吁，“泗水宗竟然还有这地方……竟然还能让你找到……”

她满额头细汗，扇着扇子，“打听清楚了，出秘境后的嘉礼上，栗伯伯也会来。”

这一点栗酥早料到，也和司衍怜商议好该演就演，她吃着林婉觅带来的甜糕，打了个哈欠。

“对了，那你娘要来看你麽。”

林婉觅随手翻一页栗酥搭在膝上的书册，“她同意你和司美人的事了吗？抑或是她仍旧更偏向沉公子呀？”

栗酥心中警铃大作，在她娘心里，她还在和沉公子保持友好交流，在家得知她和司衍怜的事，恐怕急得团团转，很可能是要来的。

“我之前一直没问你，先前你和沉公子受伤那会儿，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如今你和司美人误会解除，还是和沉公子保持些距离才好，他先前总找你，有点没拿捏好分寸，我好几次都想说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远处，沉思漪提着剑走过。

林婉觅立刻噤声。

他们俩都在躲离紫，每日路线十有八九重叠。

栗酥远远和沉思漪打了招呼，将他喊停，提着红漆小食盒跑过去给他。

沉思漪：“……”

沉思漪重音，“谢谢栗姑娘和衍怜的好意。”

林婉觅心中赞许，避嫌，很好。

栗酥摆摆手：“和他没关系，我準备的，特意选了不带红豆的，放心吧。”

林婉觅：“……”

是一点也不避嫌啊。

栗酥微笑目送沉思漪走远，转向林婉觅立刻换了表情，哭丧着脸，“婉觅你说的很对。”

林婉觅：“是吧？还是得避嫌——”

栗酥颤抖着声音，“丽娘肯定不乐意司衍怜啊，她信奉金梵神，主张从一而终，是万不能接受毁约的事。”

林婉觅：“……”

书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栗酥着急转圈圈，来回几圈后，抓着林婉觅的手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见我爹的时候，我和司衍怜去。私底下再见我娘的时候，我找上沉思漪，让他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