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余光偷瞄司衍怜，她有点在意司衍怜的态度。

原本觉得这事没什麽，为了活命做出失败的尝试。

可沉思漪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她反思，好像是挺严重的？

听起来像她脚踏两条船摇晃。虽然其中一艘船一直鼓励她跳船，可将心比心，预言说他们俩之后会有一腿，所以这事指不定会有点伤人。

只见司衍怜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什麽，修长的指尖摩挲在白璧杯盏上，栗酥忽然发现他的骨节稍微突出，优雅好看，和离紫一样，恐怕从小就该是个练家子。

司衍怜擡眼看她，“当时伤口有愈合麽？”

栗酥想了想：“没有。”

司衍怜扫一眼她裸露在外的肩颈和手腕，看不见受伤痕迹，该是伤后被照料得很好。

“看来表明心迹，或是增加思漪的好感并没有疗愈功效。”

栗酥点头附和，同时心里松一口气。

她就说嘛，这事不重要，司衍怜哪在乎她做什麽，巴不得她赶紧跳船。

她感慨：“我还以为当时我们俩都快丧命，就算不能回血，也能让他对我加点好感呢，结果他什麽也没说。我一度觉得预判失败有点尴尬，不好和你说呢。”

司衍怜轻笑，漫不经心地安慰她，“倒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对了，沉思漪肩上有个蝴蝶印，你说是不是有什麽含义在？我拿这事和他套近乎怎麽样？”

司衍怜摩挲杯盏的手不可察觉地一顿，掀起薄薄的眼皮，“……如何得知？”

“啊？刚才没说吗？”

栗酥眨眼，“当时手上没力又着急，动作大了点，把他衣服扯了一半，就看见了。”

“……”

烛光火焰跳跃一下，高窜的火苗将无声室内点得更亮，司衍怜漂亮的眼睛微眯着，很快移开视线，没什麽表情地看向窗外。

方才还平静无风，转瞬雨丝飘摇，斜风细雨穿堂过廊，窗外树枝沙沙声响。栗酥张望一眼，发现外面下起雨来，是个好眠的夜晚。

栗酥忽地又想起梦清霏在梦中叨念名字。

她揶揄道，“司衍怜你行啊，好事将近了？”

她将梦清霏在梦里念名字的事告诉他。

本想取取经，讨点方法，不想司衍怜淡声回道：“入宗以来还没见过她。”

栗酥疑惑：“那她喊你名字做什麽？”

司衍怜声音清冷，“说不定是想杀了我。”

栗酥扯了扯嘴角，没把司衍怜的玩笑话当回事。但她转念一想，哎，天大的好事啊。

司衍怜起身，“很晚了，夜间又落雨，栗姑娘请回吧。”

“——等等！还有件事！”

栗酥拦在赶客的司衍怜身前，笑容满面，“泗水宗不比珠玑门，人多眼杂，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藏什麽，但倘若有人要对付你，大庭广衆之下，你肯定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出手，还得装装柔弱小魅妖吧？”

“要不要我帮你忙？不但帮你出手教训人，还帮你时刻留意梦清霏动向，所有你不方便的事，都交给我，怎麽样？”

“只要你帮我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忙。”

司衍怜低眼看拉扯在他襟前的小手，语气平常，“当时栗姑娘也是这样扯思漪衣裳的？”

栗酥这才发现，司衍怜的衣襟被她稍稍扯开，白皙的锁骨，肌肤光洁莹白，尤其肩颈处的线条流畅优美，微微偏头的角度风情万种，透着从里到外的诱惑，浓浓的妖孽气息。

司衍怜漆黑狭长的眼眸若有似无地睨她一眼，漂亮的眸光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情绪，栗酥立刻松开手，干笑两声，“他那是意外，你是不好好穿衣服。”

她双手合十，语气虔诚，“很小的忙，我也是逼不得已——”

重重的三本册籍落入手中，突如其来的重量险些拿不稳，栗酥勉强抱在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又见司衍怜侧身从书架上取出两本厚典籍，往她本就垒得高高的怀里放。

“砰”一声，栗酥将满怀的书籍搭上案台，一本本翻看，《古符箓典籍》《苍溟草药图集》《野历图本》《灵石集（一至三册合本）》《秘境通识》……

书页快速翻动带起的风吹起栗酥额前的发丝，她眉眼弯弯，“你消息来得挺快啊，我正打算找你说这事呢。”

每年泗水宗完成选拔后，会在新入宗的弟子当中挑选最优异的六人，与其他宗门新一批弟子一同前往秘境历练。

一至十重秘境，能打到第几重代表这一批新入宗弟子的最高水平。

往年最高记录乃四重，是她姐姐栗箐的记录。

栗酥在珠玑门时符箓修得最好，当时长老也曾委婉提点过让她再加把劲，日后入宗，代表珠玑门被选择，是件光荣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