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只感觉被抽丝剥茧，记忆流淌过指缝间，如同抓不住的河流，被栗炎按照原文走向篡改。

外面清晨平静，鸟雀鸣叫清脆，栗酥识海里天翻地覆。

关于司衍怜的记忆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升腾烟花璀璨炸开天空时，他偏头望去的明亮双眸。

他在鬼宗迎着鬼煞修罗杀出一条血路，把她救下。

两人对视的夜晚，他戏谑调侃，“合欢草没让栗姑娘得到教训？”

又或者是他扶着她肩膀，皱眉打量，“别动，哪里受伤了？”

一切的一切，统统化作碎片，消失。

留下的是司衍怜在她身后，以剑指着她的背，声音冷漠干脆：

“以后也是要刀兵相见的。”

“一切既定，今日我不杀你，来日，你将为他人夺我的命。”

原文册本上不断闪现红字，残忍清晰地提醒她“仅一人离开”。

……

天彻底亮了，朝露滴在叶片，啪嗒一下掉落青石板上。

栗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紧紧握着剑穗。

她几乎快喘不过气，头晕脑胀，模模糊糊地记着，沉思漪和梦清霏没机会了，眼下要阻止司衍怜拿下泗水宗，只能带着梦清霏离开。

赶在一切来不及之前，带走梦清霏。

-

半个时辰前。

遥远西岩，迎来新年第一天，晨曦刺破云层，照着波光粼粼的湖边，一片金光灿灿。

扑咚。

一个女人跳进了冰冷的湖里。

第 54 章

一个月后, 惊蛰。

积雪初融的春天，草木荫生。

栗酥从梦清霏房里退出，对着紧紧关上门扉深呼吸一口气。

梦清霏居然失去记忆了。

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都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栗酥也不知道是该牵起一个笑容, 还是该摆出哭丧表情。

自她回忆起任务, 已经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前，她匆忙找到梦清霏。

推开门她正在房里哭，手里正拿着一瓶小瓷罐，红着眼睛看她。

在栗酥开口说话之前, 梦清霏哭诉不停, 说着自己也才知道善恶关系，说着她并不想让她平白承受恶意。

说着说着，梦清霏强行扯下玉镯，手腕勒得通红, 说要把玉镯还给丽娘。

栗酥按住她的手, 模模糊糊地想，丽娘不是应该早在原主小时候死了麽？

但她觉得这事现在也不重要，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记得原文里，春分是进入天枢山的好时候，在这之前有一段大反派追妻剧情，如果沉思漪能赶在司衍怜之前救下，或许还能判定he。

借着梦清霏痛哭中的歉意，栗酥提出带她走, 展开新人生云云, 梦清霏眼睛红彤彤的，犹豫一下, 似乎觉得在宗门也没什麽好期盼的，点点头应下。

尔后她频繁来找梦清霏，帮忙打包收拾，虽然一早知道会有这段剧情，但看见昨天还清晰记得她的人，今天就茫然看着她，还是有一定沖击，需要时间适应。

栗酥回忆原文剧情线，想梦清霏大概真的很喜欢司衍怜，才在知道他利用她后，痛苦地选择要忘记。

栗酥记得自己和司衍怜在珠玑门有过短暂交彙，可惜记不清楚。

手臂上的印记发疼，栗酥怀疑失去记忆和这发烫印记有关。

奈何那个不负责任的“系统”也一问三不知，一团黑影飘来飘去，到最后干脆假装听不见她问话。让她怀疑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系统。

从梦清霏房间出来，栗酥径直去找沉思漪，共同商议逃跑后的计划。联系沉思漪这件事的容易事情程度超出想象，他比梦清霏还好说话，几乎是给她百分百信任。

一想起她似乎长时间在追求沉思漪，栗酥就心梗，居然被司衍怜骗得团团转，幸亏她菜，没追求成功。

经过凤凰天坛，看着凤凰结印底下飘着新的名号，令人恍惚。

短短一个月，泗水宗经历三次大换血。

如今，泗水宗宗主已经是离紫，背后另一个掌权人是司衍怜。

一个月前，新年第二天，泗水宗宗主暴毙。

一宗不可一日无主，下午离家二少登位，下令第一件事乃绞杀手足，声称异心导致宗主暴毙，城墙上挂满离家人，尸体随风晃蕩，鲜血滴滴答答顺着落下，以示威风。

唯一逃跑的是离紫小少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栗酥。

因为在新年深夜，离紫来找过她。

“宗门要出事。为了给你度灵力，司衍怜伤得有点重，还没痊愈，下午又晕了我们把他带出去了。现在人数上我们也不占优势，硬来只会造成大规模流血，计划先等他恢複，林婉觅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栗酥你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