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不错。”杨烨不鹹不淡地夸了我一句。他走到柳月儿面前，擡起手来捏住她的下巴：“传闻前些日子，江湖上人称千面无痕的大盗要娶你？”柳月儿摇头否认，杨烨手上一用力，她顿时痛出眼泪，只能点头。

排查夺妻辱母之仇的事，我只是随便说说，前后也不到两个小时，杨烨居然就排查出来了？我内心熊熊的八卦火焰也按捺不住我怜香惜玉之心：“你配合点，少受点苦。”柳月儿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前夜，他乔装易容，混进了皇宫，犯下罪行。”杨烨停下来没说什麽，柳月儿主动地点点头。杨烨接着说：“是因为当今公主的胞弟慎王爷，前几天酒后强行侵犯了你。”柳月儿脸色很难看，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给钱？”我想不到别的报複理由。

“当时我已经决定从良，跟千郎走。谁知道，我去购置一些嫁妆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恶人。他仗着自己是王爷，就硬……硬在街上侮辱我。衆目睽睽之下拖走我，我就算想息事宁人都做不到。大家都在嘲笑我，笑我妄想嫁人，老天都不允许我清清白白，反而在衆人面前受辱。我不想千郎日后难受，便拒绝了千郎，又回到这琼玉楼。”柳月儿这次是真的哭了，不是因为杨烨动武。

公开强制猥亵侮辱，这确实是一个人的噩梦，哪怕她是青楼女子，私底下卖和被当衆强迫还是不一样。我见她哭得伤心，便放开她。她扑到酒桌上抽抽搭搭地哭着。

杨烨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丝毫没有侧隐之心：“后来呢？”

柳月儿不敢隐瞒：“后来，千郎来找我，说既然我心中有芥蒂，他也不勉强我。只是，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再后来，千面无痕留下一张纸条：大仇已报，快活度日。柳月儿心知千面无痕肯定是对皇家做了什麽事，惶惶不可终日，一听我们是宫中来的，便如惊弓之鸟。

她哭得伤心，我掏出那方手帕递给她。她自顾自地抹眼泪，接过手帕抹泪，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这张脸，是长得非常不错。恐怕，她已经爱上我了。哪个女子能抵挡一个帅气逼人还体贴的青年男子呢？我笑盈盈地看着她，她突然又埋头大哭。杨烨示意我离开，我便随他走出房间。

从琼玉楼出来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拉住杨烨的袖子：“那个作奸犯科的，好像是你小舅子？”

杨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是慎王爷。别拉，再拉，我袖子就断了。”

反应过来他话中有话，我脸噌地红了，放开了他的袖子。

若他喜欢女人，我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女人。

若他喜欢男人，我还真没办法满足他。

低头想了想，我问他：“我们接下来，要怎麽找那个千面无痕？”

杨烨收起笑容：“这厮惯于易容，你从案发现场把他给追丢了，往后就难找线索了。”

第 8 章

啧啧啧，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关键位置。不止有后台，还能轻描淡写地推卸责任，一句话中连恐吓带黑锅，扎扎实实扣我头上，摆明是说如果抓不到人，就找我当替死鬼，简直是官中翘楚。我忍不住给杨烨竖起了大拇指：“高手。”

“听得懂就好，没传闻中那麽蠢钝。”杨烨擡手敲了我额头，“本官约了刑部尚书午时见面谈这个案子。你跟着。”

惨。刑部尚书是我的上司的上司，如果我谈话之间说错什麽，很容易被他识破。哎这种顶替别人身份的日子好煎熬，提心吊胆的，真不知道那些冒名上大学、掉包公务员考试成绩的人什麽心态？是不是特有恃无恐？

别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但我只是个废柴，我驾驭不住那些风险，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辞职，干点小生意养活自己。我东瞧瞧、西看看，卖小吃的，卖衣服的，卖艺的，卖身的。我得回去先翻一翻李循的私房钱，看够不够打本做点摊大饼的生意。想起李循，我有个心结放不下，这是涉及她后半生的事——我到底要给她找个丈夫还是媳妇？如果她真的有百合倾向，既然我占了她的身体，即便我精神上不是T，我也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想着想着，突然撞上一个温暖的物体。擡头一看，哦，是杨烨。他怎麽突然停下来。他太高大了，把我面前挡得严严实实的，我只能歪身才能看到眼前是什麽地方。是一处小茶楼，装置得很雅致，木制结构搭配竹帘竹桌，一块低调简单的招牌旗子迎风微扬。旗子舒展之间，看见四个大字：天一茶庄。

我还以为是“内设雅座”或者“空调开放”呢！“来茶庄干嘛？”我揉揉脑袋，刚才被他撞得不轻，有点晕。再想想，好像是我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