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胭擡起头，看向暗九：“愣着做什麽，给他解药，再将人送到府外。”

送走少年，玉胭才低头看向那枚玉佩。

玉佩上的图腾，是西疆视若神明的上古巨兽，图腾往下，刻了一个李字。

西疆王室，曾与中原联姻，十余年前，袁州李家，就曾出了位西疆王妃。

这少年，也许跟他们有些关系。

方才玉胭做那一出戏，就是想试出少年的身份。

暗九问：“夫人，接下来，是否要差人跟上他去……”

玉胭点头：“他眼下离开，定会与城外援兵会合，安排人手先跟着他，等确定他要走哪条路出城，再捉了他，威胁援兵。”





第 66 章

几方人马彙聚在宫城之中, 远处望去，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云。

唯到了近处，方会发觉, 不是火云, 是人间炼狱。

陛下稳坐龙椅, 只等外面，传回楚存阙身死的好消息。

宫内布有天罗地网, 还有太子消磨楚存阙的锐气，他丝毫不觉得, 楚存阙还能活着闯过来。

那副花中美人图, 被他取出，压在案几上。

他可惜地道：“若不是他发现昔年之事，朕, 只会在他发挥完他最后一滴价值后，囚禁他, 也省得他早早下了冥间，惹你不快。”

他想起什麽, 摇头：“不对，他与他父亲生得相像，年幼时不显, 年长后, 长开了，他的眉眼, 尤其是那双眼睛, 与他父亲一模一样。”

“你在地底下见他, 定会认出，他是楚闻连的儿子。”

他眼中似嫉恨, 似悲苦：“到那时，你一定，更恨朕。”

内侍候在一旁，想起这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

那时内侍已跟在陛下身边了，彼时他也不曾想到，陛下竟会为了一个女子，穷尽手段。

那女子，自是可怜。

原本家庭美满，夫君爱她敬她，儿子聪明伶俐，偏陛下掺了一脚。

陛下冷然一眼扫到内侍脸上：“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当年，做错了？”

内侍被问出满头冷汗，忙道：“陛下何错之有？错的，是那不长眼的楚闻连。”

说罢，内侍便瞥向雍帝。

陛下常年来，喜怒不形于色，唯有碰见那女子与楚家时，方会有情绪失控时。

见陛下面上愠怒渐渐消失，内侍松了口气。

然这口气只将将松了半口，御书房外，传来一阵锣声，随后有小内侍跑进来道：“陛下不好了！楚将军他杀进来了。”

什麽？

楚存阙进宫后，竟未被乱刀砍死？

内侍目露惊骇。

陛下也失了从容，猛从椅上站起，“张卫何在？！”

“张将军已带人过去，只是、只是……”小内侍面带犹豫。

“你这小的，哪儿学的规矩，陛下面前，竟也敢吞吞吐吐？”皇帝身边的内侍怒瞪他一眼。

“只是张将军手底下的军士，一知是楚将军来了，纷纷缴械投降。即便张将军拿出兵符，他们，也不再听张将军的。”小内侍吞了吞口水，一副害怕触怒陛下的胆小模样。

陛下眉头一拧：“传令下去，命张卫，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楚存阙。楚存阙不死，张卫这条命，也别想再留。”

两个内侍一前一后快步出了御书房。

到了门外，书房门一阖，那小内侍便问：“公公，咱们真的，要继续跟随陛下？陛下大势已去，将士们不认兵符，却只认楚将军，咱们不若也……”

内侍打断他：“既追随了陛下，就誓死追随。”

“是，是。”小内侍连连点头。

只是御书房没等来楚存阙，先等来了皇后。

皇后换下华服，着白色素衣，提着药膳，站在书房外，要内侍进去通传。内侍心说皇后这穿的，也太不合时宜，太晦气了，活像是来吊唁的，陛下看了，定会震怒。

皇后惨笑一声：“今日，吾儿忌日，公公忘了。”

内侍低下头。

皇后声音凄楚：“不过是来给陛下送汤，公公，连这也要拦着？里面坐的，是本宫的夫君，本宫连进，都进不得了，是麽？”

内侍仍是低头，“陛下心情不好，娘娘如此打扮进去，陛下恐会大怒。”

皇后轻轻笑了笑，“无妨。”

见她如此，内侍只好作罢，放了行。总归皇后娘娘孤身一人，进去了，也不会对陛下有威胁。再者，夫妻同心，皇后来，说不定，还能想想法子，令陛下稍微缓和情绪。

然皇后一进书房，就听屋内传来砚台砸碎的声响。

“砰”地一声，内侍都不由得弯了弯腰。

也是这时，内侍忽然发觉，周围打斗声，似乎小了许多，否则屋内那点声响，根本算不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