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妍挑眉：“说说看。”

沈微月也没再卖关子，沈妙妍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赢家。西疆，东南和京城连成一体, 北方还有同突厥的联合关系，就算她不知道太后为什麽站到齐婕那边，她也已经赢了。

她吊沈妙妍的胃口,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沈微月轻咳一声，将魏昌其实不是太后亲子，而太后当年生下齐婕以后, 将齐婕送至齐家养起来的事情细细道来。

沈妙妍听得频频侧目。

居然还有这种事, 貍猫换太子能到这种地步，倒是真的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了。

沈微月能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说明她也没有完全荒废这段时日。

倒也算有些毅力。

沈妙妍沖着汴州刺史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意味深长：“汴州是个好地方。”

沈微月垂下头, 轻轻应了一声。

*

沈妙妍转过头去, 同严野道：“择个吉日，準备新帝的登基大典。”

严野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京中的大小事务, 严野几乎都能快速找到合适的人选处理，当初沈妙妍希望培养出来的另外一个脑，如今算是彻底展现出来了。

几只信鸽飞起, 这件事便算是敲定下来。

然后她看向汴州刺史：“曹大人也再留几日，待礼成再回吧。”

“是。”

虽说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但是知情人都知道，以后大魏，是沈妙妍的大魏了。

汴州刺史对沈妙妍的态度完全是按照臣子对待君王。他行了大礼，带着妻女暂时在京城安置了下来。

*

素雅的车厢内一片安静，车轮与碎石的碰撞使得整个车内震颤起来。

谢昭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锋利地环视四周，额角起了一层薄汗。

他从梦中惊醒，眼前的景象似乎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眉头紧蹙，盯着车厢内部的纹饰。

他下意识在袖中摸索半晌，摸出来一块玉佩。

那玉雕琢称得上精致，玉质也算细腻，但对于有大笔文玩遗物的文王来说，这种等级的玉常年握在手里，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了。偏文王随身携带，旁人瞧了，便只会猜测那玉佩有什麽特殊来头。

他细长的手指反複磨蹭着那块玉佩。

许久，他定神，眉眼微微舒展开来。

是梦。

但这个梦太真实了。

雨后，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孤零零的一块墓碑立在那里。

墓碑上没有刻任何字样，但他就是知道，那里躺着的是谁。

他划着宽大的轮椅，吃力地弯下腰，欲要将怀中已经有些打蔫的花束放到那块碑前。

花束已经快要碰触地面，他的动作忽然顿住，而后取出一小块丝帕，铺到地上 。

尚且泥泞的地面，立刻浸湿了丝帕，他这才重新吃力地将那束花轻轻放到上面。

丝帕微动，泥泞到底没有染上花瓣。

他直起身来，静默良久。

花是他亲手摘的，但他却不能将最新鲜的花放到她的墓前。

病入膏肓是无解的。

以她这样的身体状态，能够延续这麽久的生命，已经是多亏了医谷的药。

他们相识的太晚了。

一只信鸽从天边俯沖下来，精确地落在那块墓碑之上，咕咕地叫了起来。

“衔环，你还在啊。”

谢昭有些疲惫地笑了一下，从自己袖中摸出来一些吃食，撒到旁侧。

衔环咕咕地叫着，却没有往吃食那边飞。

沈妙妍离世之后，这只信鸽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那般，日日盘桓在这块墓碑附近。饿了就出去觅食，等到吃饱了，就再飞回来。

倘若不是他身上的担子，和想要为她的一生寻找一个理所应当的结局，他又何尝不想日日在这里？

谢昭闭了闭眼。

那种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是现在，是将来，但是……不是现在的将来。

梦境偶尔还会继续，谢昭得以窥见，梦中世界魏麟做了皇帝。

谢昭转动轮椅，打算离开，就在这时，身侧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谢昭叹了口气：“你跟过来干什麽？”

来人瞧着是个神色清冷的姑娘，墨发高盘，看起来比京中所有的姑娘都多一份冷豔与清贵。

只是，一开口，却是男声。

“小姐要回来了，明天就到，叫我带口信过来，请您準备一下，抓紧时间治疗。她之后可能连着几天都会很忙。”

谢昭愣了一下：“她这次怎麽回来得这麽快？”

“京城这边，陈家的事情，和小姐师父那件事情有关系，我搞不定。”

谢昭轻轻颔首：“我知道了，替我同她说，我会準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