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哼笑一声：“文人的确擅长此道，此事便委托外祖父出力了。”

*

魏昌醒了，宫中的戒严也就没有之前那麽紧。兰嫔有孕的事，不知为何，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得到处都是。

就连民间百姓，也都听闻了此事。这等宫廷秘事，总是传得飞快，伴随其中的，还有许多不太和谐的声音。

“陛下都近半百了，他当真还能……”

“听说前段时间陛下还病了，这个时候传出嫔妃有孕……啧啧，真不是我说……”

“听说这兰嫔啊，娇滴滴水灵灵的，这心气还没磨平呢！就算嫁的是皇上，也未必没有别的心思哦！”

沈妙妍收到消息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她若无其事地将信件塞回了袖中，摆摆手示意前来送信的震云镖师暂且离开。

谢昭就在她的不远处，正在梳理接下来攻坚战的舆图。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沈妙妍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处理事物。

她低头，没有注意到谢昭神色複杂地擡起了头。

沈妙妍有事瞒着他，他知道。

他甚至能猜到，大抵是和储君有关。

沈妙妍甚至没有特别遮掩，她只是明摆着不愿意让他知晓，他便只能望而却步。

他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曾经的她，连想要造反都不忌讳直言。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如今这般密切。

如今他们几乎知无不言，熟悉彼此的一切。他以为他能够被她信任和依赖了。

但为何偏偏这件事，她不愿意同他直说呢？

沈妙妍不知道谢昭在想这些。

她一边处理事物，一边分神去想宫中的事情。

周菀这件事暴露的有些早了，魏昌刚中过毒，很多事情实施起来并不方便，甚至有可能变成自投罗网。在这种时候，最危险的，就是周菀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死人是不能再怀孕数月，最终诞下龙子的。

但远在京城，她着实鞭长莫及。

她们都做了豪赌，她只能信任周菀的自保能力。

一个打扮有些古怪的人沖了进来，神情激动。若是懂的人来看，就会知道，这是一身西夷军装，只不过大小不是特别合适，穿在他身上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报！桑城拿下了！”

沈妙妍猛地站起身来：“好！全体準备，进军京城！”

*

周菀的手腕原本是值得信任的。

但这次并非是计划周密之后的选择，而是魏昌毒发昏迷之后的无奈之举。

她接触魏昌的时间实在是太近了。

魏昌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会是试图揪出那个给他下毒的人。

无论魏昌怀疑那些人，那里都必然有她一个。

冯贵妃身后有冯珏，齐贵妃身后有太后，只有她，是最容易被用来洩愤的。

这个“孩子”，是她用来保命的。

然而，这个孩子能让她在魏昌那里暂时保住命，却在另外的方面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宫中的女人，若是受了宠，可能影响别人固宠，那是要被针对的。

若是有了身孕，可能威胁到别人的皇位……哪怕那个可能再小，都是可能丢命的。

现在，她就是后者。

而外面传的那些流言，让魏昌的眼神一天天变得阴翳下来。

他开始放松院落的防卫。

用一种怀疑且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周菀心中暗骂。

魏昌当年折腾文王就是这麽干的，明明有援兵，就是不派，等着文王漏出马脚。

现在落到她头上，还是这个样子。

她有把握，魏昌现在的表现，绝对不是他完全信了那些传言。

他只是不在乎这个孩子的命罢了。

若是能够用它的命来试探出她有没有背叛他，他乐意至极！

一个皇帝做成这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样子也真是难为他了，怎麽不直接把他毒死了呢？

无论她怎麽骂，都没办法改变她的处境岌岌可危。

她已经尽量做到足不出户了，可这初一十五给太后请安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避免的。

当日，她和几名侍女走在路上，猛地沖出来数只恶犬扑咬。

那恶犬体型硕大，看起来和狼也没什麽两样。

周菀瞪大眼睛，蹲下身子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掌心。

她死死地盯着那些恶犬，希望自己能够镇住它们。

可惜，恶犬不给这个机会。

明明是皇宫，宫女太监和侍卫都好像同她们隔开了一层看不见的琉璃，听不到她们的呼救。

她的宫女和小太监护主心切，几人用拳头生生砸晕了好几只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