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冯贵妃脑袋都还是晕的。

她原本是想着，陛下醒来以后, 会因着是她照看，对她多一分温情。

魏昌会怀疑所有人，但对她的怀疑总是会因此淡上一分的。

结果齐贵妃轻而易举地打乱了她的计划, 兰嫔又有了身孕。

那她这些日子里抢着没日没夜地照顾魏昌, 是为了什麽？

齐贵妃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现在魏麟竞争皇位的对手，也就大皇子还能稍微有些威胁。

原本周菀是不参与夺嫡之争的，但在这个关口，周菀有了身孕, 那为了保这个孩子, 她一定会站队。

她与周菀有些旧怨，两相对比，周菀选她这边的可能要小得多。

而在眼下这个时候, 一个新生儿……太容易吸引魏昌的注意了。

得找个机会弄掉。

两个贵妃各有心思，兰嫔却是默默垂泪。

魏昌看着有些心烦，想要开口呵斥, 又看到兰嫔细白脖颈上的青色掌印，叹了口气, 捏着鼻子安慰道：“朕一时心急，你莫要哭了，对孩子不好。”

周菀愣愣怔怔地擡头看他，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在魏昌这里，向来是恣意的，整个宫中也只有她敢唤他“三郎”。

魏昌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再多犹疑和烦闷，也都发不出来了。

“你且好生休息，我晚上来看你，可好？”

周菀抿了抿唇。

魏昌又问：“那我晚上不来了？”

周菀猛地擡头。

“好，还来，好不好？”

魏昌被她的样子逗笑，摸了摸她柔顺的墨发。

魏昌等人走后，太医院首又重新为兰嫔摸了脉。

摸脉的时候，他神色有些古怪。眉毛几乎是拧成了死结。

“裴太医有话要说？”

周菀脸上的哀伤神情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泛红的眼眶，勉强告诉别人，她方才哭过。

太医院院首，姓裴，今年七十又三，已属高龄。他家世代为医，无论功名利禄，动没办法动摇他们保全自身的想法。

除了……

“娘娘……可是认识裴子濯？”

周菀浅笑：“我从淮州来到京城，刚一过来便入宫了，若是裴大人有什麽子侄在淮州，倒还有些可能，若是在京中，那想必是不认识了。”

太医院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将手从周菀的腕上放了下来。

“怎麽，我认识或者不认识，影响院首把脉？”

周菀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向来甜美的兰嫔，冷下眉眼，竟是让人感觉有些心惊。

裴院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重新搭上了周菀的脉。

周菀满意地笑了，她问道：“我这腹中胎儿，可是有些不稳，需要静养？”

“回娘娘，却是有些不稳。总归是要细心些，莫要伤了孩子。”

兰嫔笑笑：“裴太医大可放心，只要没有其他意外，孩子必然是不会伤到的。”

裴院首盯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待太医院首也离开之后，周菀抚着自己的胸口。

就算是这种，心跳也会变快，腹中沉甸甸的感觉越加明显，甚至有些撕裂地疼。

她总算知道，为什麽那人会告诉她，比真的还要难受几分了。

*

“她怎麽可能这麽巧，就在这个时候怀了？！”

冯贵妃在院中团团转着，屋里的陈设乱作一团，有的瓷瓶被摔在地上，宫女们战战兢兢但极为熟练地收拾着碎片。

“翻遍名册，那段时间也只有一次，这几年没有人怀孕了，怎麽可能？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这里面有阴谋！”

“她是魏麟的人？还是太子的人？”

冯贵妃咬着手指，指甲处渗出了一点鲜血。

她被疼痛惊醒，猛地擡头：“对，给父亲写信，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告诉父亲，让他来帮我决断！”

*

“你怎麽看？”

冯珏看向他身侧的人。

“我叫下面的人传传话，这世上哪有这麽巧的事？在这种关头有了身孕，那腹中的胎儿是她兰嫔肚子里的蛔虫吗？”

大皇子有些不耐。

计划本来都开始推进了，宫中却来了这麽一件糟心的事情。

他一回宫，母妃就拉着他，哭哭啼啼讲白天的那些事。

他没有办法，只得连夜赶来冯家。

冯珏呵呵笑道：“殿下这话说得有理，然凡事总有意外，做这种事，何必殿下亲自动手。”

大皇子看他一眼：“既然凡事总有意外，那孩子若真是陛下亲子，又该如何收场？”

冯珏笑了笑：“殿下，若当真是亲子，那就是，与你与我，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