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云芷也并不在意。她双腿有些虚软，但不多时也走到了侧妃下榻的彩霞阁。她推开门，不顾彩霞阁的奴婢惊叫，径直闯了进去。

萧婉晴没想到有人造访，更没想到萧云芷竟然有胆子走出书房，眉头挑起一半，刚要开口，便被萧云芷疾步走上来，扯住了前襟。

她的婢女发出惊叫，可却被璧月一把推开。萧云芷单手扯住萧婉晴的前襟，一拳打在她的鼻峰上。

“这是为了我兄长。”

她低声说道，在萧婉晴错愕的神色中卡住她的脖颈儿，低声逼问道：“我妹妹被关在哪里？”

她力气不足，不过是胜在出其不意。萧婉晴发出错愕的抽气声，而后大骂道：

“萧云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打本侧妃的脸？”

第 64 章

萧婉晴并不是吃素的，她原本是八品司马官儿的女儿，自幼也常跟行伍打交道，驯马很有一手，功夫也并不差。

被萧云芷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反倒被气笑了，反手握住萧云芷软绵绵的手腕儿，一掐一捏便不难看出萧云芷血虚气短，想必是真受了流産之苦。

这让萧婉晴又嫉又嘲弄，几乎没费什麽力气就将萧云芷的手腕擒住，反手握住了萧云芷后脖颈儿：

“你缩在书房的乌龟壳里，本侧妃不去寻你麻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儿来。萧云芷，你以为没了殿下庇护你是什麽东西？国公府倒了，你这辈子注定做个恃宠而骄的玩意儿，你算什麽东西？你和你兄长一样下作，勾引人的狐媚子，还敢到本侧妃面前叫嚣！”

“萧婉晴，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兔死狗烹？”

萧云芷被萧婉晴捏住了脖颈儿，腰都酸软下来，而璧月和那些侍从被萧婉晴院子里的强壮嬷嬷拦住，一时也无法上前。

“你为祁弘晟做了那麽多助纣为虐的事，你知道了他许多秘密，你活得到他登基那一日吗？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兄长还活着，就在北境集结兵马。日后祁弘晟对上我兄长，你猜他会不会想起当日是因为谁吃里扒外，我兄长才活下来？”

萧婉晴脸色顿时铁青，眼眸里的戏谑和蔑视在一瞬化作杀意，她擡手掐住萧云芷的下颌，力道大得瞬间留下几个青紫的指印。

但萧云芷并没有停，她笑道：

“你想做那个后位吧，萧婉晴，你坐得上去吗？你父亲不过是依附太子和谄媚当今才升上侍郎的司马官，祁弘晟对你毫无怜惜，他到时候会扶你做后位？便是白日作梦也不敢这麽癡心妄想，萧婉晴，我等着你遭报应的那一日！”

萧云芷说着，笑出声来，而萧婉晴双眸血红，擡手便扇歪了萧云芷的脸，在她白皙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掌痕。

口中有伤口撕裂，萧云芷浑不在意，歪头将一口血水吐在了石砖上。她的举止没有半分贵女的痕迹，仿佛是穷乡僻壤的泼皮，将血水往地上吐，半分遮掩都不屑。

可偏偏，她肿胀起来的面颊依旧美得惊人，无礼的姿态也成了洒脱不羁，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半合，满不在乎又似笑非笑地向萧婉晴看过来，眸子中仿佛藏了两口幽蓝潋滟的深潭，将人的魂魄轻而易举地摄去。

“...小娼妇！殿下如何会看上你这样人，你就是用这幅假仙面容，骗得人为你肝脑涂地，为你做尽蠢事，从幼时我便看出你这浪蕩的秉性，萧云芷，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

萧婉晴并非什麽心思深沉之人，相反，她是萧云芷见过的最不能隐藏情绪的人之一。或许这也是祁弘晟选择她的原因，一个愤世嫉俗却对权力充满渴望的小户之女，一个心狠手辣，极为好用的棋子。

萧云芷三言两语将她的怒火挑起，而后骤然打断她，低声说道：

“殿下是否喜爱我，我并不知。你嫌恶我诓骗旁人，诋毁我萧氏一脉，口口声声说你看穿了我，看穿了萧家人，可是你对我兄长，也一样问心无愧吗？”

她将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几乎微不可查，但她知道萧婉晴听见了。

萧婉晴的面容扭曲得可怕，双目之中流露出蓬勃的杀意，她那带着金玉的手扼在了萧云芷的脖颈儿上，骨节都泛白，而萧云芷几乎立刻听到了自己的脖颈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她仍在笑，那双眼眸仿佛看穿了萧婉晴隐藏极深的秘密，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仿佛曾经那些高不可攀的国公府“主子们”，对于一个八品官的女儿永远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和不屑，带着漠视和冷淡。

他们从不在乎一个八品官的女儿，不在乎她是否觉得不公，是否觉得嫉妒，是否对高坐云端的国公府世子心生诡秘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