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见她鬓发都是汗，他亲了亲她的眼角，心想还是算了。

云婉一边平複着呼吸，一边开始腹诽——

舒服自然是舒服的。

不过，某人憋成这个样子，估计也没有出去找别人，不然也不会兴奋成这样。

但是，他身上的胭脂味到底是哪儿来的？

云婉想再问问他，刚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孟煜胸前洇开一片红。

她顿时坐起来，忘了身上没有力气，险些又倒回床榻里。

孟煜伸手撑住她的腰，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皱着眉头去扒他的里衣。

鲜红的血已经染红缠绕的布条，血渗出来沾染上被汗湿透的里衣。

“怎麽搞的？”

云婉又气又无语，这人身上带着伤，明显是刚才动作太大太用力，把伤口都崩裂了，竟然还忍着伤和她做。

云婉想去取药，双腿一沾地才发现软得支撑不住。

孟煜看出她没力气，伸手去拉她：“没事，流点血死不了。”

“胡说什麽呢！”

云婉瞪他一眼，强撑着站起来，她扯过外袍遮住身体，跑到柜子面前翻出药箱。

孟煜坐在榻边，看见云婉没穿鞋，怀里抱着药箱，踮着脚跑回来，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开始解他身上的里衣和布条。

看着云婉认真专注的神情，孟煜搂住她的腰，忍不住去亲她的脖子。

“你别闹。”云婉看着他肩膀上的血窟窿，皱起眉头兇他，“这怎麽弄的？”

孟煜眼里的漆黑阴沉早已经全部褪去，清澈明朗的眼眸映着云婉的影子。

“说话。”

云婉推了推他，把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用白布按住止血。

孟煜还是没开口，他抱着怀里的人不动，头埋在云婉颈窝里。

熟悉的清甜香气包裹着他，多日未曾安定过的心，终于得以栖息。

云婉帮他按着伤口，见孟煜一直不说话，逐渐觉得不对劲了。

她摸了摸身前毛茸茸的脑袋，问他：“你在荆州做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男人错愕地擡起头，像是没想到她会这麽问。

瞧见他眼里的委屈，云婉嗔他：“你也不说是怎麽回事，我可就胡猜了！”

她眯起眼睛，开始猜测：“是不是你遇见女刺客，人家用美色迷惑你，再给你下点药，然后你就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了？”

孟煜后背顿时一僵。

除了最后一句，云婉的分析基本上全中。

“我说对了，是不是？”

见孟煜愣在原地，云婉掰过他的脑袋，恶狠狠地盯着他：“还想瞒着我，看来真该阉了你。”

说着，云婉用力揉搓着他的脑袋，忽然间掉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朱元婉。”

孟煜盯着她的眼睛：“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声音沙哑低沉，倏地撞在她的心上。

看着男人又低下头，紧紧搂住自己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胸前，云婉忽然觉得他好像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这几日在荆州，我遇到一个人。”

孟煜艰难地开口讲述着：“她以前也是世家的人，因为新政查处私田，她家隐匿不少官田，导致被抄家……”

想到那双通红的杏眼，和那声凄厉的诅咒，孟煜心里第一次觉得十分不安。

他不怕自己死，可是，他害怕连累云婉。

这次去荆州，人是沖着自己来的，那以后呢？

会不会以后还有人因为他，沖着云婉来呢？

孟煜没有说完，事情含糊地只讲了一半，他就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

云婉默默听着，手一直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他。

她想了又想，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孟煜，这不是你的错。”

话音落下，孟煜蓦地睁大眼睛，擡头看向她。

“你没做错什麽，不要怪自己。”

这句话有些耳熟，似乎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云婉也这样和他讲过。

可是……

前几日在荆州，那双杏眼却竭尽全力地朝他吼道：“就是你的错！”

可是如今。

孟煜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云婉眉目温柔，那双清澈的杏眼认真注视着他，坚定地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这些年，无论发生什麽，孟煜从来没有觉得后悔，但他会觉得迷茫。

一如当初在傅承少的府门前，他有时也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到底是对是错。

他不需要有人给他解答，也不需要所谓的正确答案，他只希望有一个人能肯定地告诉他——

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朝政，这样的制度之下。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