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明尽量委婉说道：“不过，陛下一直惦念着殿下, 恰逢殿下生辰, 想亲自过来探望。”

说完, 小皇帝立即跟着乖巧地点头，小心翼翼观察着云婉的脸色。

云婉扫了眼小皇帝，又看向顾逸明和张淩：“大半夜过来，你们真有閑心陪他胡闹。”

张淩抱剑靠在门口, 耸了耸肩表示和自己没关系，旁边的顾逸明摸着鼻子，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小皇帝低下头揪着衣袍, 露出的两个小耳朵逐渐变得通红, 看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云婉蹙了蹙眉头, 忽然听见一声轻咳。

她侧目转过头，孟煜正看着她，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眼里尽是温柔。

云婉本来也没想为难小皇帝，也没想要把他们堵在门外，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没解开。

不过，此时看见孟煜求情，云婉按下心里的不满，对早已经愣在一旁的李管家说道：

“李叔，劳您让人整理几间客房出来。”

余光里，云婉瞥见门外的小人儿立即擡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

李管家战战兢兢地行礼退下，孟煜见状走上前：“整理客房要些时候，请陛下先去正厅吧，二位也一起。”

小皇帝一边点头，一边提起小袍子迈过门口，动作快得像是生怕他姑母反悔一般，顾逸明也欣然走进来，只有张淩站着没动。

瞧见门外街上的侍卫们，云婉随意道：“府里有地方，张淩你带人进来吧。”

张淩愣了下，摩挲着手里的剑，许久才低声应下。

孟煜没有说什麽，默默看了眼二人，很快被顾逸明拉走好一番嘘寒问暖。

看见孟煜被顾逸明拉开，二人跟在小皇帝后面朝正厅走去，云婉刚要离开，忽然被人喊住：

“清阳。”

云婉脚步停下，犹豫半晌，才回头看向他。

张淩迈过门槛走到云婉面前，身侧的手攥住又松开好几次，想说的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夜里风起，二人的衣袍微摆着，云婉拢住耳边的碎发，声音颇寒：“有事？”

张淩看着云婉的脸，感觉她似乎比之前丰腴些，更加光彩照人，想来是最近修养得很好。

“没什麽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麽样。”

张淩说得含糊，云婉看出他言不由衷，不禁蹙起眉头：“有话直说，别扯没用的。”

听着熟悉的语气，张淩笑了下：“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云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要直接转身离开，又被张淩喊住：

“你明日生辰，我给你备了份礼物。”

张淩认真看着云婉：“本来是命人明日送来的，没想到，今日我先跟着陛下来了。”

云婉侧过身，擡眼看他：“心意领了，东西就不用了。”

张淩笑得无奈：“早知道你会这麽说，但是这次不一样，你收下吧，其实，也不算是礼物……”

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是我欠你的。”

看着他神色黯然的模样，云婉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正厅：“什麽欠不欠的，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真要算起来，也是我欠你更多。”

张淩擡起头，看见云婉望着正厅，眼里被正厅里的烛火染上微光，面色变得柔和：“上次孟煜的事，谢谢你。”

云婉侧头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来：“那日若不是你，我也见不到孟煜。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不用客气随时找我。”

看着她眼里无法遮掩的光芒，张淩眼眸黯了黯：“不必了，以后你……和他好好的，就算是还我了。”

云婉听着他的语气，不像是言不由衷，反倒是难得真挚。

张淩没再说话，云婉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奇怪地沉默了一阵儿。

夜风未止，吹拂着云婉耳边的碎发飞舞，张淩看见，擡脚往旁边站一步，恰好帮云婉挡住风。

“我先回京城了，今晚不留这里。”

云婉愣了下：“这麽晚了，急着回去做什麽？”

张淩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才开口：“明日午时，我和父亲随孙大人北上，今晚必须回府。”

“北上？”

云婉虽不在宫里，朝堂上的事一直有所耳闻：“孙宗成去北方巡视，英国公和你……是要留在北方军队？”

知道什麽也瞒不过云婉，张淩无奈笑了：“是，陛下的意思，让父亲暂领总兵一职。”

云婉点头：“挺好的，英国公本来就在边境领过兵，对边境也算熟悉，只是北方天寒地冻，国公要多加注意身体，还有你。”

“放心。”

张淩攥紧身侧的手，犹豫着问道：“你……会一直在成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