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来，一身白衣、干干净净的宿承安带着发间未干的水气，走入大厅。

“莹莹~”

谈莹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大门。

宿承安背着光而来，笑容灿烂，周身融融。

他大步向谈莹的方向走来，明明厅内有四人，宿明器是他的父亲，谈言渡是他的岳丈，谈蕴是他的大舅哥，可宿承安眼中，却只有谈莹一人。

不会。

不知是谁，在谈莹的脑海中如是说道。

这次，宿承安不会，也不能不顾生死地去救游文瑶。

因为他身上还有西平郡王府的案子，因为他进了隐龙卫，因为……

他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李济来于凉州起兵谋乱，奇袭围困潞州，潞州节度使t游元中及其满门，死守潞州三月有余，活活饿死——

那日梦中的话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谈莹的眼前。

那是第一条时间线中，穿书女来临前，游文瑶本来的命运终点。

身上的骨骼咔咔作响，谈莹的心掉进了冰川。

第 58 章

“莹莹, 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宿承安见谈莹面无血色，担心问。

谈莹直直地看了他许久，不答反问，“小宿, 我现在想出门, 可以吗？”

宿承安愣了愣。

谈莹：“我有事要去找瑶瑶。”

宿承安看了谈蕴一眼, 猜到她可能已经知道游文瑶请旨迎敌鹘延一事。

“可以。”宿承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这话, 宿明器欲言又止，谈言渡与谈蕴则是喝茶地喝茶, 把玩扇子地把玩扇子，全当没听到谈莹在西平郡王府被禁足期间还敢明目张胆说要出门的请求。

谈莹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走。”

“咳。”谈蕴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可以先翻墙回家，再从小门走。”

宿承安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点了点头。

谈言渡笑着朝宿明器拱了拱手, “宿兄, 这两日辛苦了, 想来府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与小儿就不叨扰，先行回府了。”

宿明器顿了顿，在谈莹和宿承安之间看了几眼, 叹了口气, 也拱手道，“今日多谢谈兄了。”

谈言渡笑了笑，走出会客厅前, 经过谈莹身边，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谈蕴紧随其后, 轻声道，“一刻钟。”

谈莹明白这意思是他们回去先打点一番，好让她一个本该被禁足的人出府没那麽显眼。

宿承安揽住她的肩，“别担心，那挂帅的人选陛下未定呢。”

谈莹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没有说话。

**

谈莹与宿承安去凉国公府的时候，俱扮作奴仆的模样，随着凉国公府采买的下人，悄悄从后门进入。

一进来，游文瑶已经在角门处等候。

看到谈莹，她立刻迎上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上上下下确认谈莹毫发无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谈莹心中焦急，直接道，“瑶瑶，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游文瑶一愣，朝宿承安看去。

宿承安点了点头。

游文瑶：“莹莹，你同我来。”

说着，她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躬身快步离去，游文瑶则带着谈莹在府内穿梭。

整个凉国公府安静得厉害，一路上，竟是连一个下人没都撞上。

游文瑶将谈莹和宿承安带到花厅，进入前，谈莹对宿承安说，“小宿，你在这儿等一会，我有话想单独同瑶瑶说。”

宿承安温柔一笑，“好。”

说完，他自发地守在廊下。

谈莹深深看了他一眼，与游文瑶走进花厅，关上门。

游文瑶笑着说道，“我本来还想说他们家连累到你不好，可如今见你与他琴瑟和鸣，我也当真为你们高……”

话还没说完，谈莹打断了她。

“瑶瑶，与鹘延一战，你非去不可吗？”谈莹严肃问。

游文瑶脸上笑意顿住。

谈莹一眨不眨，紧绷地望着她。

游文瑶嘴角慢慢平下来，也严肃答道，“是。”

谈莹垂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游文瑶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虽然陛下现在还没同意我的折子，但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陛下肯定会同意的，届时……”

“你不能不去吗？”谈莹再次打断她。

游文瑶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鹘延犯我大晟边境，我身为大晟子民，就算陛下不同意我领兵，就算只是当个先头兵，我也要去。”

“……可是……可是……”谈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抓着游文瑶的手，“可战场那麽危险，万一你……”

游文瑶：“若是能护卫住身后数万的大晟子民，万死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