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长烟感到恐惧。

她不想再和景湛重蹈覆辙，她不敢再体会景湛的感情，她只希望景湛能完成他多年以来的目标，这样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满足。

长烟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景湛抚上她的脸，用拇指蹭了蹭长烟略微有些发红的眼尾。

“是我不好，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平白无故惹得你哭了，既然你都说眼下即为真实，那又为何要避开我？不管我做不做梦，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该怎样就怎麽样吗？”

他只有抚养她的资格，她也希望两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既然他们都不会再更进一步，那就保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景湛的反应很快，他大致猜到长烟是个在其它事情上很能干，面对感情却只知道逃避后退的性格，景湛不希望今晚的事会让长烟觉得待在定远侯府不好，所以他不给长烟机会，让她真的像只乌龟一样就知道往壳里缩。

长烟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在消化景湛说的这番话。

见长烟不答话，景湛再次开口，“我没有强颜欢笑，更没有不想看见你，你不能刻意避开我，也不许不在我面前出现，知道了吗？”

以前的长烟很少在景湛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她知道景湛怎麽都不可能接受她，那她就主动放软身段，直到景湛愿意就範。

但即使这样，她在这段关系中也是较为强势的主动方，容不得景湛说拒绝。

景湛总在说长烟罔顾人伦，像个无趣的老古板，也不知道是在提醒长烟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之他嘴巴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在床榻上对待长烟的时候就有多诚实。

最开始长烟觉得挺好玩，直到景湛不再抗拒，像是突然茅塞顿开一样说他离不开她了，长烟却提不起精神去逗景湛了。

长烟知道她坏，她是个自私的小人，她从不否认这点。

可是景湛呢？

他的退步就代表他想得到更多。

恐惧又在此时不由自主地爬上了长烟的脊背，长烟胡乱点点头，有些慌张地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明日我还要在卓师父那儿上早课呢。”

长烟提起裙子转头就往回走，景湛垂下眸似乎颇为懊恼。

就这麽被看出来了吗？

他赶紧迈步跟上长烟的脚步，等回到定远侯府，长烟和景湛匆匆忙忙说了声祝他好梦就小跑回了沁月阁，像是在躲什麽麻烦似的。

景湛望着长烟逐渐变小的背影，先前那些被他死死隐藏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男人转身慢慢走回了书房，这一路上他都仰头看着半弯的月亮，在想长烟为何会哭，又为何想躲着不见他，他甚至能在她脸上看见心虚的表情。

安杜一直在书房侯着，看见景湛回来了，谨慎着开口说：“卓医师已经来了，郡主让人去请的。”

景湛神情淡下来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情绪不佳，他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梦，安杜看得出景湛被梦缠得有些烦躁，也问过景湛要不要请卓医师，可景湛说不用。

这会儿卓远就在书房里等，人都来了景湛也不能躲着，卓远给景湛把完脉之后说是要给他熬点儿药喝，但景湛却拒绝得很干脆。

“不用，我挺想做梦的。”

卓远一脸瞧见了怪胎的表情，“你现在觉得没事，长此下去身患梦魇，睡不好可不比头疾好受，你既然喜欢做梦，那今晚就再做一场，明日不管怎样都得喝药！”

卓远扛着药箱离开了，景湛似乎有些遗憾。

他还打算从梦中得知更多他与长烟曾经发生过的事，至少不会再让他感到困惑。

景湛原本是打算一边稳住长烟，尽量还用以前的态度去对待她，自己这边再通过梦境得知他和长烟的过往。

可是长烟太熟悉景湛，甚至没给景湛解释的时间，发觉不对就像只兔子一样跑开了。

景湛只在书房待了片刻就準备沐浴更衣回屋睡觉了，安杜还觉得奇怪，景湛一向晚睡早起，今日怎的如此奇怪？

但景湛并未解释太多，洗漱完他躺上床后就闭上双眼，认真寻找着入睡的感觉。

既然只剩一夜，那就让他的梦再长一些吧。

景湛等待着，期盼着。

但很可惜，这次他直接睡到了天蒙蒙亮，半点儿梦境的痕迹都找不到。

景湛颇感无奈地坐起来，垂头冷哼了好几声。

他转头看着窗外泛着深蓝的天，低声呢喃，“是故意的吗？”

不想做梦的时候几乎每夜都是长烟的脸，想做梦的时候却一夜好眠，就像长烟祝福的那样。

长烟是什麽妖精吧？不仅t能操控他的情绪，甚至连梦都归她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