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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围着房间转了几圈,发现又没什么好准备的,毕竟他与六殿下只是协议成婚,又不是真的情之所至,两心相印,结白首盟约,太正式了反而会给对方压力,何必呢?
他没再过多纠结,寻常心待之,第二天一早,见天气很热,响云纱衣服又忘在庄子上没带回来,随便挑了套苎袍就出门了。
抵达六皇子府邸,瞬间有些愧疚,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是不是过于简陋了。
六皇子府开了正门,铺了红毯,是别人娶亲时用的那种大红色,宽宽长长的红毯,一路往里。
寻常高门大户出入一般都是走侧门,正门非大事不开,六皇子这个,温阮迅速扫一下,通过拆掉门槛留下的痕迹就知道,起码一两年没怎么开了……
走进庭院,一路繁花似锦,精心侍弄挑选的各色花卉,粉白黄红单瓣重瓣交错,精致小巧的红灯笼错落挂在枝条各处,轻灵飘荡的水红纱旖旎温柔,小桥流水,慵懒锦鲤,自青石小径到悠长庑廊,可以说是十步一景,无处不美。
温阮觉得自己的脚都有点踩不下去。
他和六殿下,好像只是圣旨赐婚,还没成亲?他是来错了什么旁的地方么?
可周围景致实在是好,他一个没经住诱惑,脚就踩了下去,一步一步,走上了长长的抄手游廊,还没怎么欣赏,就看到转角处一抹身影,六殿下来了。
穿的……也是一套水红袍子。
邾晏相貌俊美,往日不苟言笑,眸底疏冷淡漠,似天边月,山巅雪,让人只能遥望,不敢碰触,今日这一身水红衣袍,给他气质里添了暖色,变得不那么远,玉树琼枝,丰神俊朗,他似乎适合一切的衣服风格,尤其华丽绚烂的这种。
特别好看。
很配他。
邾晏大踏步走近:“看来你很着急见我。”
温阮再一次后悔自己过于随意的衣服,都没特意装扮一下,怎么看都有些敷衍,就像是睡过头了,随便抹把脸,套身衣服就来……这么解读的话,那确实挺着急的。
“殿下……日安?”
邾晏随意打量了他一眼,倒也算满意:“看来你很适应同我相处。”
很放松。
温阮:……
邾晏:“随我来。”
今日有些热,他并没有带温阮去正院正厅,一路带着他去了水榭凉亭,皇子府的湖景很好,亭子搭的古朴雅致,极有韵味,最难得没有蚊子,浅青纱遮帘,内里长几方桌小榻都有,可坐可卧,大小软垫不一而足,前面长几小方桌都有,茶酒瓜果,兽足薰香,雅致插花,应有尽有。
“殿下的府邸很漂亮,这水榭尤为舒适。”尤其湖风吹过来,温阮惬意的想要闭上眼。
邾晏:“想搬过来住?”
温阮:……
“并没有。”他机灵地转换话题,“殿下寻常在府里,喜欢做什么?”
邾晏:“弹琵琶。”
温阮这才看到,长亭角落大剌剌摆着的,不就是一把琵琶?
……他就多余问。
邾晏:“想听?”
温阮摇头:“也没有……”
“同你夫君承认心中所想,并不丢脸。”
邾晏顾自将琵琶取过来,指覆弦上,弹了一曲。
温阮:……
他不得不承认,这首曲子很好听,悠扬婉转,丝丝入扣,六殿下指法技巧似乎也很不错,修长指节在琵琶弦上拨动,时快时慢,时而慢捻轻抹,似怀了满身柔情,时而挑拢勾弹,拨若风雨,弦音铿锵,一首曲子在他的手里,似乎弹的不是琴,是心声,在同一个人倾诉着什么。
一曲毕。
邾晏大掌抚停琵琶弦:“听出是哪首曲子了?”
温阮:……
他就知道很好听,哪里知道什么曲。
“我其实……”他微垂眸,长睫鸦羽般落下,“此前从未听过琵琶曲。”
邾晏忽然想起,他扒拉到爪子下的这个少年,幼年走丢,长于乡野,不知吃过怎样的苦,磨练成现在如修竹般坚韧,智慧本领无一不出色的样子。
步履坎坷,耽于忧患,怎会有闲情雅致听曲,习曲,又哪来的机会?
“有向学之心也是好的,我可教你。”
“真的不必,殿下,”温阮婉拒,“我于此道并没什么天赋。”
邾晏视线不经意略过亭外,对温阮道:“这把琵琶不适合你,稍等,我拿另一把予你。”
温阮:“真不……”
必还没说出来,六殿下人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