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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的黑暗里仿佛有鬼怪潜伏,要择人而噬。
陈松意的脚步没有因黑暗而有丝毫停顿。
昨日她受到反噬重伤逃离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她还很熟悉。
她顺着自己的感应一路追过去,裙摆随着她行进的脚步发出摩擦的细小动静。
在走到一条没有光的死胡同时,陈松意停下了脚步,然后放慢了速度,走进了这个堆放杂物的暗巷。
后院。
程明珠见到眼前的门这才打开,立刻把手中的帷帽塞给了前来开门的丫鬟:“怎么这么慢?”
丫鬟见到是她,有些颤抖地低下了头:“奴婢该死……”
程明珠一把推开她,越过她从门外进来,一边走一边扫过院子里巡视的人。
等身后的丫鬟跟上来,她才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丫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还在昏睡,但没有再发热了。”
程明珠看着那亮着灯的房间,陈松意就在里面。
自己只要现在进去,给她下个蛊,那她就再也反抗不了了。
将指尖扣在掌心,程明珠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走在她身旁的丫鬟不小心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头一颤,背脊弥漫开了一股寒意。
察觉到她的视线,程明珠不悦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滚开。”
丫鬟立刻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独自往夫人的房间走去。
程明珠心中默念着血咒,手中扣着要给陈松意下的东西。
走进灯火通明的房间,发现外间没有人,里间才有动静,她于是放轻了脚步朝着里间走去。
绕过屏风,见到床边背对着自己的人,她眼中浮现出了充满恶意的光芒,伸手就要拍上去。
站在床边的人若有所感地直起身来,一回头见到她,于是露出笑容:“大小姐。”
程明珠手一顿,皱着眉看清了她的脸:“曾姨?怎么是你?”
她转头看过了左右,问道,“陈松意她人呢?”
程三元家的站直了身体,拿着打湿的帕子撇了撇嘴:“出去了,说是同人约好了这个时间来给她捎信。”
就这还说什么孝顺呢,多半是借口。
到底不是从夫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一旦没人看着,她就不演了。
程明珠听着她的话,也十分不高兴,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可人不在,她也不能怎么样。
她看了躺在床上的母亲一眼,然后拒绝了程三元家的摆膳的提议,“我还要出去,母亲这里你看好了。”
说罢就转身绕了出去。
暗巷。
墙根下,几只灰色的老鼠飞速地跑过。
逆着它逃离的路线,陈松意来到了胡同深处的角落。
在一堆破败的杂物后,她看到了元六。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断腿上,看到上面简易地绑着木板。
夜晚阻挡不了她的视线,她自然看得到他此刻的狼狈。
两人的情况同昨夜完全对调。
元六低头藏着自己的脸,微微发抖,仿佛在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
“别过来……”
听到有人来,元六也没有抬头,捂着一边的脸,怕皮肉从脸上掉下来。
他强撑着走到这里,已经没了力气。
虽然他没有去过南疆,但是却听说过那边的蛊术,他觉得自己中蛊了。
眼下在他体内的蛊虫只要一感到有人靠近,就会变得无比的活跃,像是要钻破他的皮肉,钻进面前的活物身体里,所以那些老鼠才会躲着他跑。
来人在他面前站住。
她一开口,元六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元护卫,是我。”
来的是陈松意,这令元六稍微放松,但随即他又紧绷起来:“意姑娘,你快走。”
他的声音里浸着痛苦,“我中了邪术,这里很危险……”
陈松意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想往后退。
可他身后就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她沉默着,非但没有退,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目光冷静,伸手要去抓他捂住脸的那只手。
但她触及青年的目光,看到了其中的抗拒,于是又停下了。
她问:“是谁下的术?”
在元六回答之前,陈松意所能想到最差的结果,就是那个道人来了。
不过在接触到那卷羊皮、产生了顿悟之后,她看这些邪术就已经不再觉得无解。
因此,她的心情比昨夜还要平静。
她审视着元六的脸,在他脸上所能看到的是隐隐的黑气。
看了片刻,她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解术的方法,要用鸡子、雄黄、菖蒲……还要配一道咒。
“我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