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最初的时候，原想的只是让自己记录一些事情，留给后世人，帮他们洗脱冤情而已。

第一世的虞漆蓦和苏元辞，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也算计的太多了，他们甚至算计到了万一自己诞生感情该怎么协调，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穿梭，受到最大影响的人却是苏元辞。

曾经一心一意想要虞漆蓦过上好日子，不必在过担惊受怕生活的人，却因为自己的科研成果时空穿梭改变过去，而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爱的人受尽折磨。

空鹫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当初的那个苏元辞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后悔把自己创造出来呢？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空鹫也早就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了，可他却还是参悟不透当初那两个人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老病死，原是天定。

这是他们将这些知识灌输到他脑子里面的呀，为什么面对生死的时候，反倒是他们人类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空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还在盯着自己看的虞漆蓦，朗声道：“我已经根据了曾经的你的指令，向你展示了我的安全性，所以现在你可以随机询问我，你所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空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他的这一番话，却将原本神游的虞漆蓦惊醒：“问什么都可以吗？”

虞漆蓦因为空鹫的一段话而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他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一样，却还是强撑着朝空鹫问道。

空鹫点点头，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虞漆蓦深吸了一口气，他脸上闪烁着挣扎，他原本就是抱着一大堆问题来找空鹫的，可是在刚刚见识到空鹫只是一台机器人以后，其中的一大半问题都已经被他砍了去，而留下来的这些，无一不是如今扎在他心脏上的尖刺。

“为什么是我创造了你？”

虞漆蓦思虑再三之下，才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他这个问题问的很狡猾，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第一句话明明应该是问到底是谁创造了你，而相较于他这一句话，明显依然是在试探着什么。

空鹫哑然失笑，虽然他的造物主其中之一已经变得让他不认识了，但是，幸好当年和他更有缘分的那个人，依然还是当初的模样。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被你们所创造出来的机器人，或许我这样说现在的你并不相信，但事实便是，第一世的你……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

“我现在一切的东西都是你所赋予的，而我所进行的所有活动，也是曾经的你所制定的，若是你非要问为什么是你创造了我，因为那时的你，已经走投无路，而我是你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路。”

空鹫并非要给虞漆蓦打哑谜，因为在他的记载中，很多有关于原因方面的记载，都已经被消磨掉了，有时候连空鹫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他最开始被创造出来的时候，特别羡慕那些有丰富的感情，有血有肉的人类，可当他轮回了这么多世，逐渐诞生了自我意识以后，才发现人类的本质就是在迷茫中前进。

“是你们给了我生命，并且赋予了我生的意义，所以我永远都会为你而来。”

空鹫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可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且温润。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但面对他这种异常平静的情绪之下，虞漆蓦才能想起来，刚刚透露在他眼前的那一堆仪器的样子。

关于他的第一个问题，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再要说下去的意思了，而虞漆蓦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只知道了一个开始。

从空鹫的话里行间 ，虞漆蓦大抵也能推测出了前因，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和苏元辞一定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所以选择了创造空鹫出来，企图依靠穿梭时空的力量，来改变未来的结局，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是，穿梭的后果他们谁也承受不起。

最明显的一个恶果便是……身为创造者的苏元辞，已经在历史的线条上发生了改变，他的秉性变得越来越恶劣，若是真的重返个十次八次，恐怕如今的苏元辞……已经变成了虞漆蓦再也不认识的样子。

“第二个问题……”虞漆蓦自己在脑海里面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考虑了良久才慢慢问出：“已知苏元辞所要承担的后果是逐渐失去理智，最后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那我……身为最初这个计划的倡议者，我的后果是什么？”

其实虞漆蓦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可是他看着空鹫的眼神，还是想听一听他怎么说。

第149章 你现在后悔了吗

制作出这样的时空穿梭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空鹫好像被虞漆蓦的这个问题问到了一般，一时之间不再言语，只是怔怔的看着虞漆蓦。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虞漆蓦心里抱着一些怀疑的态度。

这个隐蔽的房间内，只要没有得到空鹫的允许，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此刻的聊天，所以哪怕是的面对空鹫长时间好像死机了一般的沉默，虞漆蓦依然没有要开口打断空鹫沉思的打算。

现在事情早就已经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前进，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虞漆蓦也曾经有过这种漫无天际的思绪，可是那种毕竟只是幻想，跟眼前这已经成为事实的现状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虞漆蓦的所有记忆里，不管是哪一世的自己，都是以一个废物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印象中的，所以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可现在有人告诉他……

在那个遥不可及的曾经，是他自己亲手缔造了一切，而他目前的所有困局，也都是曾经的自己设下的后手。

他明明正在沿着从前自己设下的所有路径前进，可为什么还会感觉有心而无力？

曾经的他到底有没有想过，给自己这样一个人设以后，自己真的会全心全意的相信这个人设，而放弃了大好的局势，心甘情愿的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虞漆蓦……”

原本思考的人，在沉寂了这段时间以后，终于抬起了头，将视线对上了虞漆蓦的眼睛。

虞漆蓦平视空鹫，企图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出来意思不一样的情绪，可是空鹫到底只是一个机器人，哪怕他现在早就已经有了属于人的情绪和情感，但那种对自身的控制力，到底还是强于人类数百倍。

虞漆蓦捕捉无果以后，以同样平静的眼睛跟空鹫对视，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在记忆里有空鹫这个人以来，这是这个人第一次这样全名全姓的称呼自己。

虞漆蓦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可是看着空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虞漆蓦黯然失笑，他眼前站着的这个人虽然是个最先进高级机器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有关于他想知道的更详细信息，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徒劳了吧，而现在他所知道的所有消息，都是曾经的自己想让自己制造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不不，按照这个人的说法，曾经的自己绝对是一个算无遗漏的人，他绝对已经算到了现在的自己是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他既然选择了让空鹫来到每一世自己的身边，就肯定会给他一个生路。

只是这一条路，他那悲催惨死的前两世肯定是没有猜测到的。

虞漆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每一次用脑子的时候，明明很多事情都已经想到了，却总是捕捉不到关键点，甚至很多时候还觉得思绪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给他阻塞上了，让他的所有想法都变得艰涩。

难道这就是他时空穿梭的代价吗？

虞漆蓦皱着眉头，跟空鹫对视了这么久，最后到底还是他坚持不住挪开了视线。

空鹫欲言又止的模样，连每一丝微表情都那么精细，若不是真的亲眼见到了他，这张皮下装的是什么样的东西，虞漆蓦还真的不会相信他是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