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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睡觉不舒服,有一次她试着脱衣服,发现他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此后她都和从前一样,只着里衣睡觉。
想起刚穿越过来时,有人说傻丈夫不能人事,现在看来真有可能。
那她们以前是怎么做那事的?江绣娘主动?
一想到江绣娘和他……江忆又泛上来点膈应的情绪。
不如熄灯睡觉。
因着下雨,月亮被乌云遮住,熄了灯屋里便是一片漆黑。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忆猜是傻丈夫在翻身。
眯眼仔细分辨,他果然换成了侧躺弓着背的姿势,把自己弯成了一只大虾。
看起来就像是在害怕、防备着什么。
也有可能做噩梦了吧,江忆盖上被子,有点微微担心,也向着傻丈夫的方向侧躺。
雨下的越来越急,雨点打在青石板上的节奏越来越快,后半夜想必会有一场大暴雨。江忆听着滴答声,渐渐迷糊了过去。
忽然,一道闪电将黑夜照成白昼,旋即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随着雷声,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
江忆瞬间惊醒,这是……傻丈夫的声音?
大雨倾盆而下,接二连三的雷打了下来,借着亮光,江忆看到傻丈夫乌黑的眉头紧紧皱着。
他怕打雷?
江忆不放心,翻身下床,才发现他的脸色近乎苍白。
联想到他选择的位置,和第一夜同睡熄灯时他顿了一下的肩膀……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可能是怕黑!
也怕打雷!
一般怕黑和怕雷的人,都是胆子小或者童年因此有过一段阴影。
江忆不知道傻丈夫是哪种,此刻他看起来已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
必须把他叫醒,但不能让他惊到,江忆思索片刻,将手轻轻贴在他脸上,柔声唤道:“千离。”
“别走!”
傻丈夫咬着牙,额角爆出细细的青筋,猛地攥住她的手。
第30章 梦魇
梦中,沈千离回到了九岁那年。
煤油见了底,灯火忽明忽灭,外面下着大雨,又潮又闷。
小小的他揉揉眼睛,一面揉着肚子,一面翘着脚给母亲擦拭牌位。
母亲不受宠,心里一直郁结着一口气,在他三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他打小又是阴郁沉闷的性子,不得父亲喜爱,在母亲没了后更是忘了他这个儿子,连个下人都没派给他。
所以他的院子里只有母亲曾救回来的一位老奴,耳聋眼花,什么都做不好。
铺床叠被、打扫房间这些粗活,都得他自己动手。
常年的饮食不足,导致他又瘦又小,身量只有同龄人的四分之三。
他努力抬头翘脚,小手捏着抹布向柜子上伸过去。
一阵穿堂风吹过,牌位突然掉了。
他赶紧蹲下去捡,还没等碰到牌位,只见老奴浑身滴着水,从外面慌慌张张冲进来,声音嘶哑尖利:“四少爷,快藏好!”
雨下的大,丫头们不乐意给他们送饭,便让他们自己去厨房拿饭。
此时回来却是两手空空,伞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小沈千离迷迷糊糊,盯着他的手:“伯伯,饭呢?”
“一会,一会就去。”老奴弯腰驼背,一把老骨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嘴上敷衍着,枯手提着领子,使劲把他塞进了柜子里。
一天没吃饭,小沈千离饿的前胸贴后背,一点都不想等到「一会」,更想不通一向疼爱自己的伯伯,怎么突然把他关到这里边,肩膀轻轻一撞,撞开了柜门。
他的院子在最偏僻的角落,路上野草遍地一尺多高,平日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蝉鸣。
可此时,他分明听到了铁甲摩擦和马蹄踏水的声音。
他没听过这种声音。
随即,雷声掩住了那令人心慌的声音,老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找出一把刀递给他,又把他推回去,拿布条死死勒住柜门把手。
小小的他还读不懂那个眼神,只是莫名想起了母亲离开的那一天。
那天,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的。
他听见老奴轻声道:“乖乖在这里等着伯伯,别出声,伯伯这就去给你拿饭。”
或者是雷声太大,他听错了。
伯伯说的是:“咱们玩捉迷藏吧。”
于是,他抱住膝盖,乖乖地等在柜子里。
他听见老奴离开屋子时趿拉鞋子的声音,听见陌生人问话冰冷的声音,听见一阵不似人能发出的痛呼的声音。
他隐约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他张张嘴,两个字已近嘴边,化作空气,最后消失在轰响的雷鸣中。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夜,也可能是一天,或者更久,世界平静了。
“别走。”这两个字终于出口。
我不饿了,也不想吃饭了,我只想你别走。
你走了,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别走!”江忆被傻丈夫猛地扼住手腕。
他似是非常激动,力气极大,江忆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抽。
紧攥成拳的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求你,别走。”
不同于平时痴憨的语气,这四个字低沉哀婉,带着深切的绝望和渴求。
江忆心脏仿佛被拳头狠狠砸中,又酸又痛,及时停住了抽手的动作。
雷声渐弱,雨声渐歇,黑暗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听得到他沉重的喘息,和她柔软的鼻息:“别怕,我不走。”
江忆靠近他躺了下来,一手抚在他脸上,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傻丈夫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越来越平稳,直至一道曙光冲开薄雾。
大概是做了噩梦的原因,神经扯的后脑抽痛,沈千离醒的比平时早了许多。
撑起小臂揉揉太阳穴,他感觉到脸上压着一只手。
一只女人柔软温暖的手。
这房间里一共只有两个人,那只手,是她的!
沈千离「啪」地睁开眼睛。
忍无可忍,不止一只手揩油,他发现,她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所以说,他被她搂着……睡了一宿?
果然是色令智昏呐,美色当前,她竟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女人扭着身子,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手摸着他脸,一手揽着他肩,睡的正香甜。
沈千离突然想起来,她不是移情别恋了吗。
不是还给别的男人做衣裳吗。
干嘛还惦记他呀。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沈千离脸色阴沉地的抬起胳膊,想把脸上那只手拿下来。
刚触及衣袖,黑黄手腕上的红痕,便猝不及防地跳入眼里。
一瞬间,昨夜一切都想起来了。
黑暗,惊雷,慌乱,低喃,抚慰。
还有那句软软的:“别怕,我不走。”
手僵在半空,沈千离心里霎时五味杂陈。
在幼时那场几乎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而那个雨夜,也成为他一生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之后,他流落街头,辗转过几个城池,有过病到要死的时候,也有过锦衣玉食的时候。
有过孤立无援的时刻,也有过一呼百应的时刻。
可是,他没想到,第一次给他安慰的,竟然是她。
一个不明来历的冒牌货。
沈千离放下手,目光复杂的打量她。这女人,醒着的时候像一只狐狸,睡着的时候,褪去狡黠,倒像是一只恬静的小猫。
罢了,看在她还算有良心的份上,放过她吧。
莫名有点不忍心叫醒她,沈千离眸色暗了暗,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到自然醒,江忆小心翼翼拿下手,傻丈夫也睡的正酣。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日头,她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时辰,但知道已经不早了。
得赶紧去铺子才是。
其余部分均已定稿,工作量不大,上午随便找了点事做就过去了。下午正昏昏欲睡呢,有人叩响门鼻。
看到来人那一刻,江忆忍不住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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