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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重生](106)

作者:雾家三岁 阅读记录


《e大调三重奏鸣曲作品15之2》约翰·哈斯勒(Johann Wilhelm H?

ssler,1747-1822)

篇首俳句第一行改编于 松尾芭蕉

第89章

Chapter 88. 礼物(二)

十四岁的生日是在昏迷中度过,那个日子在我看来并不需要特别纪念。

弗拉基米尔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他不咸不淡地说:“为了提醒你不要忘记我的生日。”他冷着脸,声音极其单调。

我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是这个笑话也太冷了点。冷漠又高傲的弗拉基米尔竟然会期待我的礼物,并且为此送出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东西。

会不会是因为像这样的东西在巴甫契特一抓一大把,我低下头再次瞧瞧深红色的漆盒,而只有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平头小老百姓才会把它当宝贝。

我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我没忘。”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即使我根本不想记得弗拉基米尔的生日,身边总会有人质疑我的脑容量,他们担心看上去就木讷的我会忘记。

所以他们好心地以各种明示暗示大声讲小声说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加固我的记忆力。

“······我很穷。”我咬咬牙,用对待阿芙罗拉的方式去搪塞弗拉基米尔。

万一他要求等价交换,我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表示它不允许。

“···显而易见。”弗拉基米尔从上到下扫视,半晌肯定地点点头。

但这还没有完,他接着补充道,“一览无余。”

从红润的嘴唇吐出来,他脸上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寡淡的如同隔夜的白开水。

他第一次如此赞同我所说的话,但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我想拿张镜子好好照一照,是不是自己长着一张贫穷的脸。

“所以我没有钱,信用卡也没有,现金也是。”我挤出一抹惭愧的笑容,不遗余力地试图压低弗拉基米尔的期待值。

希望他最好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我身上的压力就会小得多。

他拿起桌面上的书,随手翻过几页,接着换了一本翻几张,头也没抬地说。

“继续。”

说着换了另一本书翻了几页后放下。他似乎对这件事情产生兴趣,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哪怕弗拉基米尔是天才中的天才,只要它是人类,就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看完整本书,一目十行,超乎常人的记忆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啊?”我没有预料到弗拉基米尔的反应会如此冷静,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礼物将会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的。

“哦,哦,我是说我没有忘记你的生日,你生日那天我一定会送给你。”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他喜欢不喜欢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横竖打过预防针了。

我稍微安心一点。

“那我就拭目以待。”弗拉基米尔“啪”地合上手中的书,丢向桌面,他使了不小的力气,书旋转着撞向墙面,中途书角擦过花瓶将花瓶掀翻,花瓶底部的水混着营养液立刻流出来。

我被吓了一跳,紧张地缩起肩膀。

听到响声,阿芙罗拉走进来,她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您稍等,我立刻清理。”

圆桌上一片狼藉,花朵掉了出来,根部凌乱地缠绕在一起,褐色的营养液和不少清水搅和成一大滩浑浊粘稠的液体,四处攻城略地,淌过一本本书的封皮,顺着桌沿“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人为的泥石流吞噬大地,前前后后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除去一两本其他书全军覆没,米白色的长毛地毯也被侵蚀,点点污渍像是被火烧出的洞。

弗拉基米尔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带来的结果,他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我,手指敲打在座椅的扶手上,不紧不慢地,不轻不重地砸在我心上。

他到底在抽什么风,我慢慢呼出一口气,不是礼物的原因,那还有什么?思考两秒钟后,我选择放弃。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做事情一向恣意而为,他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兴许他不喜欢花的香气,花瓶太丑碍了他的眼等等,或者他就是想这么做,没有其他理由。

并且去静下心思考他发怒原因的行为,是相当愚蠢而多余。

午后的阳光慢慢倾斜,洒在小盒子上,金色的光晕勾勒着圆润的线条,滑出优美流畅的曲线,它古朴的色泽打开尘封的历史,熠熠生辉。

它似乎在发烫,我不安地将它放下。

阿芙罗拉拿着清扫工具走进来,她先将倒下的花瓶浮起来,再一点点仔细擦干圆桌上的水。

“你为什么不看这些书?”弗拉基米尔像降下赏赐一般终于开口说道。

我才想起来,他让斯达特舍先生送给我的书一直以来都摆在床头,前两天阿芙罗拉将它们移到圆桌上。

阿芙罗拉觉得比起松软的大床,阳光照耀下花香四溢的地方更适合阅读。她为了我能够重视弗拉基米尔的第一份礼物,花费不少心思。

可惜,她的努力注定白费,我宁可摆弄唱片,晒太阳,发呆,写日记没事找事情做也不去碰那些吸引力很强的书本。

现在湿漉漉地躺在泥水里,如果快些把它们拿出去晒,或许还存在一线生机。

“······我···”手指死死地打结,勾住,放开,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伊莲儿将地毯的四个角拾起,把污渍包裹在里面抬走,接着更换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新地毯。

阿芙罗拉正拿着手帕,小心地用它将书皮上的水分吸干净。

“扔掉。”弗拉基米尔不再等待,他淡漠地发号施令。

阿芙罗拉一愣,随即轻轻回答:“是。”她放下手帕,徒手捡起被污染的书籍,将它们放到一个纸箱里。

她将干净的书和我平时吃的糖果放到窗户边,腾出空间铺上新桌布。

“全部扔掉。”弗拉基米尔的眼神变得阴沉,他犹如在一口一口撕扯我的皮肤,用痛苦来报复我。

阿芙罗拉不敢忤逆弗拉基米尔,她的速度显著地加快,书本塞满了纸箱,她双手抱着箱子越过伊莲儿走出去。

我看着她们在一旁忙碌,愧疚的心情慢慢升起,仿若一根粗麻绳绕过脖子,一点点勒紧。

“其实···不用全部扔掉。”虽然不是我造成的,可如果没有我,它们还住在静谧的尼娜昂诺,而不是满身黑泥地被丢进垃圾桶。

弗拉基米尔不屑地冷哼,他又浮现出那种令人畏惧的笑容:“既然是你不需要的东西,就没有利用价值,那还留着它做什么?”

他仿佛对待情人般柔情细语,讽刺嘲弄的腔调格外渗人。

任何形式的拒绝都是对他的挑衅,他必须时刻警惕,镇压所有违反他的条律的人。

面对敌人的语言暴力,我选择······

“对不起。”当然是苟一步海阔天空。我低垂着脑袋,表现出真心反省,深刻检讨,永不再犯的悔悟。

“我知道错了。”

阿芙罗拉摆上一个新花瓶,将零食和其他七零八碎的小东西重新放回原位。

她的动作再轻,也不可避免地发出声音。琐碎的磕碰和摩擦声是一片静默中的异类,它扭曲着吊诡的氛围,有些刻意的和谐。

弗拉基米尔停下敲击的手指,他几不可闻得叹气。“没有下一次。”他大发慈悲地终止了高输出的冷气,幸好屋子里的暖气充足,阳光也不辞辛苦地继续照耀大地。

我绷直的肩膀快速塌陷,我得看清哪里有地雷,哪里是安全的,结果经过几番试探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片雷区,而我,只能站在一个小小的圆圈中心。

“弗洛夏,你该在我面前打开礼物,这是最基础的礼貌,我假设你从马尔金家族那里什么都没学到,可这一点总不需要旁人去教吧。”弗拉基米尔将书的事情抛开,他硬邦邦地说着,看来余波还没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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