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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咸鱼x野狗(316)
作者:咚太郎 阅读记录
“当年我去庙里给小宝算八字,人家师父都说了,小宝是来救我们家的,他就是我的宝贝儿子!不管我日子过得多穷多差,你出去看看外面哪个敢欺负我王成楚的儿子?谁敢动他一根毫毛我都跟他拼命!也就是你年纪小,你阿姨又拦着,我才不想多说,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他在强调她曾经领受的恩惠,暗示她知恩图报。
时过经年,以旁观者的身份,林秋葵一眼看破成年人必备的体面话术。
无论他们不经意的眼神流转,唇角微撇抑或眉梢轻抬,背后秘而不宣的用意,她都明白,都能看懂。
可惜这是23岁的她。
14岁的她还太稚嫩,完全不理解事情是如何演变成弟弟抢了她的狗,她却要向弟弟道歉。
她想重新梳理整件事的逻辑,抬起头,不期然以两只红红的眼睛,掉进另外两双成年的眼睛里。
他们眼里有对她的谴责和期盼,那些情绪藏得不是很好,简直鲜明得快要像洪水一样倾泻出来。她愣愣地看了几秒钟,总算看懂了。
她回过身,低头对弟弟说:“对不起。”
弟弟得意地朝她做鬼脸,随即扭头抱小狗走进客厅。
“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阿姨拍板定案:“秋葵回房间去吧。”
“……嗯。”
她转身踏上通往阁楼的阶梯,一步,两步,走到第三步时忍不住回了头。
窗外夕阳朦胧,自玻璃往客厅地板映出虚幻的橙色光芒。
美满的全家福下,小小的沙发前,她看到阿姨用手肘撞了撞叔叔。
叔叔认命起身,从厨房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鱼罐头。
“汪汪!”
小狗热烈摇晃起尾巴,绕着新主人一圈一圈地转。
这个家最最珍贵的宝贝笑了,一边握拳捶小狗的头,一边随随便便把鱼肉拨到地上,把地板弄得很脏。
不过叔叔阿姨没生气,他们也笑了,眼底有且仅有浓浓的宠溺。
她看着这一幕恍然大悟,原来不仅小狗是他们的,灯光也是。
在幸福完美的氛围外,只有林秋葵和林秋葵的影子不属于这个家。
有过第一次的经历,再来第二次,林秋葵便表现得淡然许多。
当弟弟似真似假地抱怨小狗不够威风,大狗好像又太能吃太费钱时,她头也不回:“喜欢就送你了,我房间里还有张200块钱的宠物店会员卡,本来打算买狗粮用的,想要你就拿走。”
“谢谢老姐!”
弟弟心满意足地退场,林秋葵也就停下假装忙碌的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对自己说,偏爱亲生孩子是世间所有父母的天性,同理喜欢罐头超过廉价便捷的狗粮,大约也是狗的天性。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更没必要小鸡肚肠地记挂抱怨。
毕竟人活着不能事事如意,像她这种情况,只要不贪心,别敏感,就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困扰。
她一直这样奉劝自己,所以被抢走小狗没关系,不能上大学没关系,车祸来临时被阿姨反射性推出去也没关系。
反正她活下来了,在一本小说里。
还得到一只新的小狗。
祁越。
他可能是她有生以来遇到过最难相处又最好哄的‘流浪狗’,第一次出现在教学楼底下时又脏又冷漠,活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拽狗。
第二次入镜无人机,第三次是他躲在食堂发起偷袭,强行绑架无辜路过的女大学生当活地图。
那会儿他还不爱说话,不爱撒娇,成天用手铐锁着她,动不动威胁她,恐吓她,开车技术烂得令人发指还不许人说。
不过后来好多了,养着养着就熟了。
从称呼她为 ‘东西’ 升级到 ‘人’ 。
从不屑问名字必要时一口一个喂,到饿了渴了困了无聊了,有事没事都喊几声林秋葵。
从把她丢在怪物堆里不管死活,到偶尔想起人质的存亡的问题,再到无论如何都要保障她的安全。
祁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粘人,越来越温顺。
他渐渐报备起行程,每晚出门前必有一句:“林秋葵,打架去了。”
渐渐一天到晚喜欢挨着她,跟着她,像没有安全感的小狗一样围着她打转。
头疼就说:“头疼。”
要吃鱼就说:“我要吃鱼。”
打完架把手伸出来:“脏了,林秋葵,帮我擦掉。”
说了不要自由又很生气地咬她:“反正你就是得管我。”
“看我。”
“看着我。”
这话是他经常说的。
还有对应的还有:“我爱你,真的爱你,最爱你。”
“所以你也得爱我,一直一直,都特别爱我。”
提起祁越,林秋葵总能想起很多很多。
例如他湿漉漉的头发,弯曲的脊骨,狭长的眼眸。
想起每次她说过来,他便义无反顾地朝她抛来。
她让他低头,他便乖乖低下别人面前再傲慢不过的卷毛脑袋。
记忆里,祁越有时在笑,有时炸毛,更多时候乱发脾气或者摆出不耐烦的脸色,两只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他没有酒窝。
他有虎牙。
他的左食指右侧生长着一粒小小地痣。
他喜欢吃肉,不喜欢果蔬,不喜欢绝大多数带刺带骨头的食物。
不排斥辣椒,可是不能过度辛辣,否则很容易引发急性荨麻疹对所有皮毛过敏 ……
有关祁越的一桩桩一项项尽数浮现,迅速组成一幅幅生动鲜亮的画。
就好像他从头到尾都在偷看,准备看看他的企鹅究竟有多了解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爱他。
幼稚。
林秋葵轻轻地笑了,可是当她真的伸出手时,他的影像忽然破碎,宛若一场大梦迎来幻灭。
知道这时候她才反应极慢地想起一件事,想起那个致使自己坠入梦境的原因。
——祁越死了。
就在她的面前。
他被熊熊的火光吞没,他们说他死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
他是祁越啊。
祁越接受过军事训练,反杀过训诫所所长,解决过全国第一只d级以及c级异种,甚至经历过无边无际的兽潮、险恶至极的光海基地。
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多么险象环生,他从未失败过,从未真正倒下。所以他绝对、绝对不会死在异种手里才对,更何况只是一颗区区的异种拟心脏。
那一定是梦,林秋葵想。
也许是她最近做了太多梦,真真假假混淆难辨,以至于误把最最荒唐的那个当成现实。
没关系。只要醒来就好了。
只要能够醒过来……
“林秋葵。”
一片迷蒙的大雾中,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兀然响起,“要是我死了,你也会哭么?”
……是祁越!他问过这个问题!
“祁越!” 林秋葵登时睁眼四望,“你在哪?”
祁越不肯回答,固执地问:“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别玩了!” 林秋葵居然听到自己声音中隐隐的颤音?
“不要再玩了。” 她说:“你出来,我看不到你。”
祁越不说话。
怀疑他没有听清,或者在闹情绪,林秋葵提高音量喊第二遍:“出来,祁越!”
话音刚落,她望见重重迷雾的深处,似乎隐约勾勒出一抹瘦削的轮廓。
“祁越!”
“我看到你了,祁越!”
她朝他走去。
他朝反方向跑。
因此她也不得不立刻奔跑起来,边跑边问:“祁越,你跑什么?你为什么跑?”
祁越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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