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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咸鱼x野狗(269)
作者:咚太郎 阅读记录
然而杜衡并没有看她。
他看前方鲜红的旗帜,看身旁散落的纸张。
看窗外弥漫满天的粉紫晚霞,偏偏没有看向她。
——这个他年轻的、好心的、天真而又残忍的学生。
“你走吧。” 他说。
“老师!” 姜苗不肯走:“您就听我一句劝吧!”
卫春元暗暗拉着轮椅往后退,使眼色道:“姜苗,你先回去吧,部长累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杜部长今天受到的指责跟诅咒实在够多了,再也经不起你这个学生居高临下地指点了。
无奈姜苗充耳不闻。
她膝盖一低,几乎跪着往前挪了好几步:“老师,您明明清楚,您今天在会上的发言,会让您变成对外开放军械库的最大阻力!从您当众表态的那一刻起,但凡他们想要武器,他们想逼政府妥协,第一个要痛下杀手的目标就是您!您这样把自己活活变成一个枪靶的时候,想过师母和婳婳的感受吗?”
“如果他们非要枪械,那就给他们枪械吧!如果政府一定会倒,为什么您不就让它倒呢?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时代的车轮,它朝着我们滚来,没有人能阻止它,也几乎没有人能拖住它。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已经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官方基地不是建起来了吗?您不是都做到极限了吗?何必再搭上一条命呢?”
姜苗越说越激动,杜衡闭上眼睛:“我让你走。”
卫春元也有些动怒:“别说了姜苗!你走吧!”
不,姜苗不走。
她非要救她的老师,非要喊醒这个固执的人。
“我求你醒醒吧老师!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什么吗?!”
“楼下那些人,他们在捡石头,他们到处问你家住址,甚至在讨论你家里有多少人,该用什么办法让她们替牺牲的烈士偿命!你做了那么多,他们一点都不感激你,不需要你,反而恨你!时代不同了不是吗?以前过时的政治注定要被淘汰,但我们只要活着,总能找到新的路,建立新的、适合当下国情的政权。”
她声音里含着哭腔,她发自内心地不明白:“眼看这座楼都快塌了,聪明人都计划着退,收拾东西准备跑,为什么就你还要死守在这里啊?难道你一定要陪着它死吗?你非要做下一个为国献身的吴澄心吗?但你和吴部长不一样,人民不接受你啊!就算你死了,他们只会说你畏罪自杀,罪有应得!这值得吗?!”
值得吗?
杜衡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压根没有想过。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太多太多,多到抽不出空去想这样空泛的话题。
他终是俯首看了姜苗一眼。
她的脸格外红,想必是赶路时晒伤了。
从前总嘀咕着要节食减肥的小女生,到底还是瘦下来了。
她今年25岁,只比他的亲生女儿大3岁。
他细细地打量她好久,而后他挣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走吧姜苗,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他不要她救,不要她的自作多情。
他这是把她狠狠地拒之门外,心软地给了她一条退路,却毅然斩断了自己的路。
姜苗含泪的眼慢慢黯下来,蜷缩着手指,站了起来。
“好。” 她低低应着,抹去眼泪:“我走。”
脚下的台阶有那么多,前进的道路是那么长,长得好似望不到尽头。
姜苗临走之前,终究忍不住回头道:“但是杜部长,您必须承认,时代变了,有些事是拦不住的。”
漫天粉紫的霞光,绚丽只维持了一会儿。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立刻吞没了杜衡,拉着他往下坠落。
时代变了……
好一个时代变了啊。
短短四个字,便足以抹杀他们为之倾尽的所有。
卫春元无声长叹着,闭了闭眼。耳旁倏忽响起部长的声音:“春元,你看外面,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侧目望去。
今夜的星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一块硕大的石头砸破玻璃,连带着礼堂边际一把备用的椅子也倒下了。
他答:“政府的倒塌。”
那坍塌是没有声音的、不可阻挡的。
“不。” 杜衡说:“你应该看到新楼的建起。”
向来只有彻底推翻根基腐坏的旧楼,才能建立起锃亮稳固的新楼。
可惜时机不对。
翻新大楼耗时耗力,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
他们便因此而存在,因此而固守。
杜衡抬手一挥,将乱糟糟的一把请愿书随意地扬了。
他在散乱的纸张碎片中说:“走吧。”
卫春元居然有两秒钟的恍惚:“去哪呢?部长。”
像他们这种人,声名狼藉,众叛亲离。
天大地大,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杜衡想了想说:“回家。”
——趁他们还有家。
第116章 父女
入夜, 邵京龙华街28号一栋老楼房内,一伙人或坐或立,左右徘徊, 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杜衡、卫春元、顾海洋甫一进门,便被他们重重包围。
“部长, 没事吧?听说您回来的时候被行政楼下的人围堵……”
“好消息!华国雄已经带着所有团员回到佣兵团基地,看来他暂时不打算跟我们开战……”
“会议后我跟老乔分别试探过多名负责人的口风, 截至目前,他们都对部长愿意下放兵权的决策感到非常惊喜, 也同意军事力量绝不能外放的基本准则。部长,您扛着压力走了一步好棋啊!”
“我们不能浪费这个良机,卫秘书, 你得尽快想办法联系其他没能来参加会议的地方负责人, 尽快在军械库这件事上达成统一的全国战线……”
“我们查到那个在背后煽动民众及华国雄闹事的人, 他有着出神入化的变脸能力, 疑似从前冒充过祝阿静的那个男助理殷良。依照齐安基地的事件报告,他应该死在爆炸中才对,不清楚为何又死而复生了, 还同通缉犯贺闻泽搭上伙。”
“这两人一个罪行累累,一个好似对官方内部十分了解, 精通于摆弄舆论。他们野心太大, 又要枪械又搞反动, 好不容易把事情捅得这么大, 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当务之急是部长您得从邵京全身而退, 以免遭他们毒手……”
一片汇报讨论声中, 杜衡的女儿杜诗婳挤过人群,总算看见她多日不见的父亲。
他的脸上、身上满是石头投掷出的血污。
他似乎变得颓老, 又似乎仍在热烈地、惊人地燃烧。
“爸。” 她脸上布着些许迷茫:“外面的人都说你……”
整个白天,民众们都在街道上游走抗议,用极尽负面的词汇细数全国第一叛徒杜衡的罪行。
杜诗婳很难将那样滔天的罪名按到她亲爱的爸爸身上,更没法复述出那般伤人的言词,只能委婉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周边人声戛然而止。
卫春元想帮忙解释,杜衡抬掌拦截。
他望着女儿说:“多数是真的。”
女儿同样回望他:“那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对吧?”
他回答:“是。”
女儿思索片刻,一本正经:“我相信你,妈和爷爷肯定也一样。”
杜衡听完垂下眼帘,并不显得喜悦感动,只道:“让你妈到书房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两分钟后,杜衡的妻子,桦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军部歌舞团团长——宋曼,刚推开书房门,丈夫的声音迎面而来。
“我们离婚吧。”
他说时局乱着也好,不用走程序,有个月费五元Q裙爸一斯八依六玖六伞发布本文断绝关系的书面证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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