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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偏在落花时(34)
作者:戏精本精 阅读记录
他轻蔑一笑:「你这样弱,除非我愿意,不然连我的身也近不得!」
屈辱感油然而生,怒火攻心,我红着眼扑过去掐住他的脖颈。
姬珩没防备被我扑倒,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也不挣扎,反而抬起手把我散落的头发往耳后勾,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似乎还有几分解脱。
手不断地收紧,我心里翻腾着痛快,却看着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时,一瞬间重拾意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尖叫着松开,惊慌无措地往后退。
差一点,我,我就杀人了!我怎么做,杀人这种事?
多年来接受的思想又把我推入痛苦的深渊!
「疯子!疯子!你把我也折磨疯了!」我抓着头发大喊,姬珩睁开眼看我,眼中各种糅杂。
头疼欲裂,身子滚烫得吓人。
姬珩步步紧逼,眼中浮现担忧:「你起热病了。」
「滚开!」
「别闹。」他过来扶我,手却被打开。
我飞快地爬起来想跑,姬珩一把抱住,见我不安分,他抬起手不知碰了哪儿,我突然晕了过去。
4
第二日醒来时是在马车上。
一睁眼便看见姬珩坐在身旁,他穿一件银灰色便衣,头发随意地用发带扎紧,身子懒懒地倚着靠枕,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翻看。
我望着他出
神,回忆翻涌,想起他救我的事,又想起他害我的事,心里乱纷纷,头脑更不清醒,便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他听见动静看过来,眼中闪现欣喜,道一句「醒了」,便把书随手一搁,转过来帮我把枕头垫在背后,又把滑落的被子拉高,突然抬手覆在我额头上。
我浑身一僵,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他。
姬珩笑眼弯弯地移开手道:「不烫了」,又问,「饿了吗?」
我木讷地摇头。
「那先喝点水吧。」他倒了杯茶过来。
我伸手接茶,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谢谢」,回过神一怔,一股说不上的滋味萦绕心头,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地捧着茶。
察觉到姬珩的视线,抬眼迎上去,目光陡然被他脖颈上一圈红印吸引。他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看,轻笑着摸上脖子:「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像看傻子一样瞥他一眼,我冷笑:「我是生病又不是傻了。」低头把茶水喝尽,抬头笑盈盈地看他,「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姬珩怪异地看我,良久,绷直的唇角上扬起弧度,饶有兴趣道:「我只听过酒壮怂人胆,倒是第一次见生病也能壮胆子的。」他的胳膊搭在靠枕上,单手支起下巴。
我无所谓地盯着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随便吧。活在这种鬼地方,早死早托生!」转而一笑,学着他的样子懒散往后靠,「要杀我昨天你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
似笑非笑的目光直看得姬珩浑身不自在,继而微微前倾,故作玄虚道:「姬珩,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我,但是,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姬珩侧头看我,一脸好奇。
「你……不舍得。」说完,我往后一靠,讥笑地看他,「你不喜欢我,却非要困住我,我想不明白原因,但我记得从前你总说我像一位故人,我就明白了。」
他兴致来了,坐直身子。
「那位故人就是你的心上人吧,你得不到心上人不甘心,想着找个替身也不错,所以才不让我走,对吧!」
他怔愣住,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这让我更笃定自己的猜想,冷笑道:「真是个大情种的话,你找什么替身啊,又立又当!」
却不想,他突然低下头憋不住般地笑起来:「你总有这么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越想越觉得好笑,姬珩抬起头,「便是找替身,也该找个容貌相当的才是。」
我的笑容一僵,突然有点尴尬,这话只差点明「不配」二字!
见他笑得更欢,我恼羞成怒地抄起靠枕丢过去:「别笑了!」
他接住靠枕,抱在怀里,还是憋不住笑。
我恨不得钻地缝!
「笑吧,最好笑岔气去!哼!」我支起身子去抢回靠枕,「把枕头还我!」。
不料马车突然被东西硌住猛地刹车,我被惯性甩出去,向前栽倒,慌乱中被姬珩接住,他抱住我一齐往后倒。
手下传来柔软的触感,我压在他胸前,耳边心跳如擂鼓,想也不想,急忙要爬起来,腰上的手却突然收紧,把我压回去。
正欲开口斥责,头顶传来姬珩低沉带着蛊惑的声音:「你从来就是你,不是她。」
抬头看他,他支起上身,低下头看我,收了笑,摆出正经:「你就这么笃定……我不喜欢?」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脑瓜子「嗡嗡」响,眨巴眨巴眼睛,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像看怪物一样打量他:「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我同你在一起很自在,这从未有过,想来……便是喜欢吧。」
我吓得从姬珩怀里挣脱,皱着眉头退到角落,难以置信:「你……」不知道说什么,顺口而出一句,「没事吧?」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尖,「为什么啊?」转念一想又问,「你不是有心上人吗?」
摇着头又道:「你当初还害我,我不信你!」旋即警惕起来,「该不会又挖坑等我吧?」
姬珩脸色沉下去,眼神发冷地瞅我,想到什么突然一笑,有点无奈:「你不信也正常。」又轻声嘀咕,「莫说你,便是
我也难以置信。」
气氛陷入尴尬时,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
从外面钻进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蒲柳望着我傻笑,眼睛飘到姬珩身上,吓得往回缩脖子,小心道:「姐姐!玉姐姐给你炖了汤,你要现在喝吗?」
「要!」我如临大敌地逃出马车。
这真是比活见了鬼还离谱!
……
军队一路南下,姬珩也越来越忙。
这一路,他如战神附体,总能出奇制胜,打得对面溃不成军,不过半月就拿下几座城池。
但让我意外的却是,姬珩进城后破天荒地没有展开屠杀,张贴完安民告示后,就没了动静。
坐马车进城时,我懵了半晌,打起竹帘目不转睛地瞪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又惊又喜,回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姬珩。
连日的打仗让他也吃不消,脸上的疲倦一览无余,可他还是强撑着抬起眼睛,看着我吃惊的模样无奈地勾勾嘴角:「言信行果。」
我往下看着他搁置在身旁的书,这几日他几乎不离手:「这是什么书?」
闻言,姬珩目光向下一瞥,拿起递给我。
翻到封面一看,上面大书着《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经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狐疑看他,真是讽刺,一边做着丧天良的事,一边又读着劝人慈悲的书,「这是大师给你的?」
他迷糊答应,似乎累极,竟合眼睡着了。
马车慢慢地行驶。
我低头翻着经书。
阳光从竹帘间穿入,斑驳的光影落在姬珩脸上,不知是光还是梦,他睡得极不安稳,长眉紧锁,睫毛轻轻地扇动,嘴里低低地嘟囔着什么。
我不由得放下书,侧耳细听。
「滚开!……滚!」是梦到什么,让他即使睡着了也恨得面目扭曲?
姬珩身体微颤,垂在身边的手握紧,拳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冷汗涔涔。
显然是场噩梦。
「姬珩?」我靠近几分,伸手想把他叫醒,刚触碰到衣袖,姬珩猛然惊醒,瞋目裂眦地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一把往后抵在马车上。
凶狠的眼神昔如初见,里面盛满凌冽的杀意。
我呆若木鸡。
看清是我,他一愣,收敛情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跟着放松,却不放开手,反而顺势靠过来,疲惫地把头抵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