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唐刀挽了个刀花斜指着地面，沈觉半倾着身来到看起来要倒地的顾絮唤了声。

“顾絮。”

顾絮没有应。

突然一股子近乎奇异的直觉出现，沈觉眼神一凌，手中唐刀自下而上向一旁划去。

“嗯？”

雪女显出身形往后飘了一段距离，唐刀划破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它脸上闪过惊讶，似乎不敢相信沈觉能发现并伤到它。

沈觉却没有在意，只是垂眸看着顾絮。

顾絮的状态并不好，双眼空洞，整个人面无表情宛如提线木偶。浑身上下都是干涸的血液，以及还未完全愈合，因为高温灼烧而导致大片伤口。

那是炽阳留下的痕迹。

“顾先生他……”顾绾绾挣扎着站起来，白泽并没有对她出手，只是等级差上的反噬让她脑袋有些混乱。

【是天赋399-精神干扰】系统解释道【这个天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造成短暂的精神混乱，失控。但是对顾絮来说，简直是绝杀。】

【因为天赋原因，顾絮的精神领域一直处于崩溃边缘，但是幸好顾絮自控力一直很强，加上频繁使用天赋，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控制天赋的方式。】

【但这短暂的混乱破坏了这一切，他的精神世界被真假虚实充斥。】

【具象，只要你相信，它就存在。】

【可一但你开始怀疑，就宛如抽走原本搭建好的高楼中最重要的支柱，倒塌只是在一瞬间的事。】

沈觉眼神一沉，

“我倒要看看。”雪女轻声道：“能让白泽不远千里来看的E级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有破空声传来，沈觉靠着下意识用刀挡。

坚硬的冰棱撞上了刀刃，唐刀瞬间碎裂，沈觉偏头，但炸开的碎片还是不甚划过下眼睑，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不远处顾绾绾下意识想释放异能，但混沌的脑海使她目前没有释放出异能嘴边还溢出了鲜血。

“两个E级，一个已经废了的A级。”雪女嗤笑道：“你们躲又能躲的了几时？！”

大片如幽灵一样的污染物呈现一个包围圈，将三人困死在了圈内。

沈觉忽然来了句：“叶戴雪醒了吗？”

【没。】系统沉默了会，幽幽道【你不会想把他拿出来挡着吧？】

沈觉毫无愧疚，“嗯。”

叶戴雪还没醒，幸运这种天赋，不拿来冲锋陷阵可惜了。

系统【……】

沈觉看着愈发靠近的污染物，抬起手长弓凝结成形，搭在弓弦上的指尖松开，漫天箭矢向四方射去。

被冰箭穿过的污染物瞬间化成碎晶消散，而落在地上的冰箭四周瞬间蔓延开了冰霜，那些等级低的污染物瞬间被冻实。

雪女身上也瞬间蔓延开了冰霜将它冻住，它动了一下，随后原本坚硬的冰块瞬间化开。

下一秒寒光闪过，凛冽的箭矢穿过它半透明的身体，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洞。

雪女的身体上的洞慢慢恢复，它的神色里没有一丝慌张。

“玄冥？”

空灵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里回荡，它低喃道：“不对，是冰元素。”

雪女歪了歪头，像是好心提醒道：“沈——觉？”

“你知道什么叫天赋与等级的绝对压制吗？”

沈觉蹙眉，他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痛，伸手摸去摸下来一把血。

他抬眸，原本柔软的雪花现在利如刀刃，刮在脸上带起血丝。

身上各处都是割裂般的疼痛，四周是纷扬大雪，可沈觉根本凝聚不成半点冰元素，连手上的长弓都快要消散。

这种绝对的隔绝让他晃了下神，沈觉眯了眯眼想，等出去后一定不能再嫌麻烦不找武器了。

而系统则低声重复道【等级与天赋的绝对压制。】

【这句话有点耳熟。】系统想了想开玩笑道【你要不要试试用爱唤醒顾絮。】

沈觉没搭理。

系统没在意，顿了下说【不过，大概率是不用了。】

不远处顾絮骤然抬起骨节修长的手，风雪骤停。

雪女脸色变了几变，她猛的退后几步看向顾絮。

顾絮就站在那儿，如松如竹。

沈觉一怔，随后发现顾絮双眼虚无，仿佛指不定着力点。

【天赋-失明】

【黑暗，是激发恐惧最好的佐料。】

顾絮低声喊道：“沈觉。”

沈觉回道：“嗯，我在。”

沈觉看见顾絮好像笑了笑，只不过笑的太浅，让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顾部长。”雪女斟酌着开口，它不敢赌顾絮恢复了多少，毕竟他和白泽对打的疯样还历历在目，它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不如各退一步？”

“我放你们出去，也许偌不再扩大领地。”

“何必那么麻烦。”顾絮把玩着手中的枪，“而且各退一步，说的好听，刚刚你可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啊。”

“公平起见，要不你让我杀回来，我们再讲什么各退一步 ？”

顾絮说的一脸认真，仿佛真的在为雪女考虑一样。

雪女那张艳丽的脸抽搐了几下，她压火气尴尬的笑道：“顾部长，此一时彼一时。”

“俗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敌人。”雪女声音带着蛊惑道：“而且，像顾部长这样强大的A级，何必屈人之下 ，听人差遣？”

“不如加入，我相信以顾部长的实力，占据一个B市指日可待。”

“B市？”顾絮嘲讽道：“我要是想，一个人就可以，何必再加上一个累赘。”

雪女表情扭曲，厉声道：“顾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絮挑了挑眉，“错了，我哪杯酒都不吃。”

【要不是我手握数据我也蒙了？】系统声音带着感慨【看顾絮这幅拽的像能炸掉整个B市的模样，谁相信他现在其实是强弩之末。】

【这心理战术玩的厉害。】

可能只是单纯想怼。

沈觉在心里回。

“顾絮！你何必自断退路？”雪女突然表情放松笑道：“你现在应该是强弩之末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雪女不放弃，继续劝说道：“顾部长我们强强联手，共赢不好吗？”

“等未来再杀白泽，整个Z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真该把白泽拉回来听听。】系统中肯评价道【这大饼画的，白泽听到这话估计得笑死。】

“未来本就是悖论。”顾絮淡声道：“就像你永远不知道，今日你是否会死在我的枪下。”

雪女气的一哽，她放弃劝说，抬手想招冰雪。

“剥离。”顾絮冷声道。

那一刻雪女眼前明明是漫天飞雪，却调动不了一点冰元素。

沈觉也察觉到原本回来的冰元素又消失不见。

【元素剥离。】系统解释道【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顾絮状态不怎么好，已经控制不了异能释放范围，不分敌我了。】

顾絮压抑着声音闷咳几声，随后举起枪对准雪女。

“彭——”

这一枪，把雪女半透明的身体撕成了碎片，但漂浮在空中的碎片又缓缓凝聚起来。

散落开的巨大的energy让一大片污染物消散，甚至波及到了被如同死尸一样的污染物团团围住的那棵树。

雪女眼神闪过一丝惊恐，但它很快压了下去。

“竟然顾部长那么不配合。”它双手扣紧合十，厉声道：“那么今日你们就埋葬在这吧！”

“凛冬已至。”

【天赋12-玄冥】

——

作者有话说：

注：敬酒不吃吃罚酒。——出自京剧《红灯记·赴宴斗鸠山》。

冤冤相报何时了。——原典出处《众经撰杂譬喻．卷下》

第19章

死寂在雪夜中浸开。

沈觉阖上了眼，这是一股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倦意。

随着一声凛冬已至，雪女身后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巨大虚影，浸没在雪夜中。

这一刻雪女身为B级污染物的真正实力才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