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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子弟在后面抿嘴笑,吩咐人去拿酒。
他对宇文珠拱手道:“薛兄和裴兄性格疏朗,但粗中有细,不会真的灌醉李三郎,嫂嫂不必担心。”
宇文珠微笑道:“我不担心,你们玩去,我给你们熬药。”
她真的不担心,因为李玄霸真的三杯倒。
李玄霸还未梳洗,刚下马车就被薛氏、裴氏、柳氏子弟拉去接风洗尘,而这三家子弟打着“为长辈的弟子接风洗尘”的名号,愣是把李建成给排挤出去了。
李建成心里愤怒,面上还要露出一副好兄长的表情,别提多难受。
李元吉见状,若有所思。
他有点不明白,以李玄霸的阴险狡诈,不可能看不出兄长的心情。如果李玄霸开口让兄长一起去,河东三姓子弟可能会顺势将兄长纳入其中。
为何李玄霸什么都不说?
李元吉隐约抓住了什么,心中有点兴奋。
李玄霸被人拉去喝酒时,宇文珠留在家中整理行李。
李建成派人来帮忙,李元吉也做出一副好弟弟模样,和李智云一起指挥下人。
他正百无聊赖地胡乱指挥时,发现李智云不见了。
李元吉便借口寻找李智云,随意找了处地方躲懒。
“你要乖乖的,别担心,我们很快就把你送去张掖。”
李智云的声音从墙那头响起。
李元吉悄悄从墙角探出头,看到李智云对一个书童打扮的人道。
他心头一惊,想到什么,猛地一退,弄出了点动静。
李智云立刻警觉:“谁?”
李元吉转身就跑。
李智云等了一会儿,慢悠悠对罗士信道:“去看看。”
罗士信走过去,回头道:“已经走了。”
李智云拍了拍一脸傻相的书童一下:“记得该怎么演吗?”
书童点头。
李智云让书童回去换回丫鬟的衣服。
他对罗士信道:“三兄计谋这么粗糙,真的能行?他稍稍打探一下,就知道太子殿下没有儿子吧?”
罗士信道:“三郎君说,成与不成都没关系,只是一手闲棋。再者,正因为是‘私生子’,太子殿下才能将其送走。”
李智云点头:“很有道理。”
他摸了摸下巴,和罗士信一起往回走:“不知道李元吉会不会真的去告密。如果他真的去告密了,我和二兄三兄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将来背刺我们。”
罗士信没回答。他总觉得有点心慌,一定是错觉。
三郎君算无遗策,应该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他杞人忧天了。
“哇!”罗士信突然激动大叫。
李智云吓了一跳:“你鬼叫什么?”
罗士信得意道:“我刚胡思乱想时,居然用了‘杞人忧天’这个典故!”
李智云疑惑:“这又如何?”
罗士信道:“说明我书读得多!”
李智云:“……”自己这个好友有时候好憨啊。
果然两杯就开始晃悠的李玄霸被新结识的世家子弟灌了醒酒药,世家子弟喝酒他喝水,一直玩到半夜,撑得半死才回家。
刚回家,就看见李智云扑过来,笑着说“成了”。
李玄霸揉着全是水的肚子,有气无力道:“这件事之后就别管了,当做没发生过。”
李智云道:“啊?就没有后续了吗?”他刚准备大展拳脚呢!
李玄霸道:“现在给他心中植入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行了。接下来顺应局势变化,再做打算。”
李智云蔫哒哒道:“好吧。”唉,他还以为这次终于能把李元吉一拳打飞到自己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
送走李智云后,李玄霸和宇文珠道了声平安,回到书房梳理自己从接风宴席上获得的最新情报。
杨玄感还没死,杨广居然仍旧要征高丽,实在是难以揣摩杨广在想什么。
薛氏、裴氏、柳氏族中有伴随杨广出征者,他们的消息比李渊还更灵敏些。
据从酒宴上打探出的消息来看,杨广将中原大乱的过错推到了高丽不肯投降,降低了他的威信上。他坚信只要能让高丽投降,逆贼就会重新惧怕和臣服他。
真是荒唐啊。
杨广在出征前,也对镇压逆贼作出了指示。
他仍旧说出了历史中很著名,但网络上不出名的那句话,“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
李玄霸按住额头,嘴角噙着讥笑:“真不愧是隋炀帝。”
第127章 河东三族始站队
李玄霸来到河东郡,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别说河东郡,附近士人都不顾民乱四起, 来河东郡来拜访这位大隋最年轻的秀才。
“秀才”在大隋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虽然李玄霸拿这个“秀才”的过程很水, 但他之后的成就证实了他配得上“秀才”之名。于是“李秀才”之名,再次响彻中原。
何况这位李秀才的履历上还有高颎、宇文弼、薛道衡这三位文坛魁首。
至于长孙晟,这时候就没有存在感了。而裴世矩, 不好意思,他连长孙晟都不如,河东裴氏都不好意思说自家长辈是李秀才的师长。
倒是李玄霸自己一直称裴公对他教导看顾良多, 他视裴公为师长。
正经拜师的师长不能太多,但没行拜师礼的师长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恭敬一点又不会少块肉, 都是人脉。何况李玄霸知道裴世矩在杨广那里帮衬自己良多,他对裴世矩还是挺有好感的。
反正裴世矩将来会为他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可以提前预支好感。
河东裴氏被李玄霸捧得飘飘然,对李玄霸更为亲近。
留守老宅的裴氏老人还写信埋怨裴世矩,为何不趁着与李玄霸共事的时候把裴氏的女儿介绍给李玄霸, 便宜了宇文氏。
裴世矩看着书信十分无语。
当时李玄霸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好不好!你们在扯什么!
裴世矩细思之后,琢磨出族人的意思。他们应当是问要不要送一位家世较差的族女给李玄霸做妾。
裴世矩想着自己弟子的性格和身体, 写信替李玄霸拒绝了此事。
他摇摇头,对虞世基笑道:“这弟子,真是令我操心。”
虞世基道:“你说的话, 和我弟弟一模一样。”
裴世矩乐道:“他愁什么了?”
虞世基叹气:“什么都愁, 愁弟子身体, 愁弟子不被唐国公平等对待, 愁弟子的交友……你知道的,李二郎李三郎都与太子交好。”
裴世矩想到太子,也不由叹气:“他们是陛下表侄,自幼与两位皇子交好,谁能想到将来的事?不过如果因为太子不被陛下喜爱,他们就与太子关系冷淡,你弟弟就不会视他们为子侄了。”
虞世基心道,你不也是这样?
他们这类的人,不是不懂是非对错,只是为了荣华富贵选择了闭上双眼。
虞世基问道:“如果陛下为了太子而迁怒李二郎李三郎,你该如何?”
裴世矩笑道:“当然是让陛下把李二郎李三郎继续放在张掖,无事不要回朝,既能将功赎罪,又不惹陛下嫌弃。”
虞世基捋须笑道:“是这个理。”
对寻常勋贵子弟而言,戍边是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几乎形同流放了。
但对李二郎李三郎而言,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虞世基道:“宇文将军一直很喜欢李二郎李三郎,当是会继续站在李二郎李三郎这边。如果不会为他自己造成危险,苏公应当也会为李二郎李三郎说好话。”
裴世矩道:“裴蕴不会说与我们相反的话。”
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他们这几个皇帝近臣在士林中评价都不好,但也分三六九等。裴蕴这个人,真是连他这个同族都看不下去。
虞世基的声音带了一丝悲哀:“李二郎李三郎一定要安全回到边疆。有他们在,边疆才能安稳。”
裴世矩垂眸:“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