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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道:“如果你骂的是真事,如果你骂的人也真的都是明君,我想可能他们不会愤怒,反而会视你为良师益友。”
李玄霸打趣道:“是那种不用担心自己怒气上头砍了后追悔莫及的良师益友?”
李世民大笑道:“对,就是那种。”
兄弟二人肩膀把着肩膀,为不可能发生的乐子一起大笑,并谋划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要对先代有为君主剧透些什么。
“肯定要对秦始皇说他二世而亡对吧?”
“那是肯定的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声传老远,书房里愁眉不展的李渊都听到了。
他揉了揉眉头,失笑道:“年轻人的心态真好,出门时他们还愁着,现在就笑得如此开心了。”
儿子的笑声感染了李渊,他抛去了心头的阴霾,继续仔细梳理情报,思索要如何在河东破局。
如果破不了局,至少要把山西牢牢地掌控住。
……
李渊给李世民、李玄霸安排任务之后,李玄霸就要启程去河东郡了。
时间紧迫,李渊不能把李世民和李玄霸留太久,河右之地需要他们镇守。
所以李渊急急忙忙拉着李世民出征,把山西周围比较顽固的势力扫灭;李玄霸也迅速和李建成南下河东郡,争取能获得河东郡姓的支持。
李玄霸争取到河东世家支持是极有可能的。
薛道衡出身河东薛氏,裴世矩出身河东裴氏。两人教导过李玄霸,所以河东薛氏和河东裴氏会把李玄霸当做是“自家人”——世家之间建立关系,除了姻亲故吏就是师徒了。
从李世民和李玄霸成亲时,河东薛氏和河东裴氏都派出了家族中掌握话语权的子弟赴宴,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李世民和李玄霸的亲近。
虽然李建成是李世民、李玄霸的兄长,但唐国公在河东世家眼中是“非世家”,所以他们的关系是只对单人,不对家族。李建成享受不到李世民、李玄霸和薛道衡、裴世矩这层师徒关系带来的便利。
宇文珠刚收拾好屋里,又打包行李与李玄霸一同南下。
路上,李玄霸对宇文珠道:“这次去河东郡的破局点可能不是我,而是在珠娘。”
宇文珠立刻会意:“三郎的意思是,让我从女眷入手?”
李玄霸道:“对。世家与勋贵一样,就算再有权有势,但世间女子为医师者甚少,医术高超者更是罕见。珠娘已经在大兴和洛阳扬名,我想世家女眷肯定早就念着珠娘来了。”
宇文珠有点担忧道:“我能做到吗?”
李玄霸道:“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治好她们,和她们建立良好关系就行。我们又不求着他们什么。”
李玄霸笑了笑,道:“夫人大可倨傲些。相信我,将来是他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们。我现在与他们交好,只是让他们提前成为我们的助力。如果他们眼瞎,那将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宇文珠心中忐忑减弱不少:“好,那我就争取让河东世家多欠我一点人情!”
李玄霸道:“对,就是这个气势。”
宇文珠深呼吸。这是她嫁给郎君后的初战,一定要旗开得胜!
李玄霸看着宇文珠给自己打气的模样,有点想笑,又怕宇文珠误会,很艰难地忍住。
与宇文珠和二嫂近距离相处后,他发现宇文珠和二嫂脾性有一点很相似——倔强。
如果用后世中二一点的说法,就是“我XX一生不弱于人”,颇具竞争精神,希望在自己能做到的事上做到最好。
小到与女眷拼酒,大到自己的事业,她们都斗志满满,全力以赴。
二嫂的性格较为外显。自家珠娘则将这种性格隐藏在心底,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
但珠娘的行为却更为激进。
别说谁家女子,就是已经成名的医师,也很少有亲手解剖死尸的。
真不知道孙医师教了珠娘什么。他是真的倾囊相授啊。
说来孙医师跑哪去了?怎么自己的婚礼都不参加?
李玄霸问道:“孙医师可还在大兴?”
“怎么说到老师了?”宇文珠道,“他不在,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玄霸装作恶狠狠道:“他居然不来参加我俩的婚礼。下次逮住他,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把他积攒的好药材都敲诈走!”
宇文珠“扑哧”笑道:“好,我帮你。我也生气老师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李玄霸笑道:“一言为定。”
宇文珠想起老师与她道别前,对李玄霸身体的担忧。
她和李玄霸成亲后,两人都没有提李玄霸可能早逝的事。
这件事从她与李玄霸谈婚论嫁时就开始讨论。在两人还未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定下了李玄霸早夭后宇文珠的路。
李玄霸需要一个妻子抵挡其他家族的联姻。
她需要一个能让她完成梦想,不约束她的地方。
两者一拍即合。
当李玄霸离世后,她仍旧会待在唐国公府。
她会成为王妃,会打着为李玄霸守寡的名义用着李玄霸留下的资源,继续完成她的梦想。
两人有了感情之后,这件事就变成宇文珠会在李玄霸去世后替李玄霸照顾家人,替李玄霸继续看着这个一定会走向盛世的世界。
她要替李玄霸看看未来的大唐。
但这些谋划和讨论,在他们成亲时戛然而止。
该讨论的内容已经结束,现在他们只想以白头携手为前提,享受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扫兴的话不会说,扫兴的事不要想。
现在、明天、后天,每一天都应该是开心的,雀跃的,值得期盼的。
宇文珠收起心中的惆怅,笑道:“我还是有点担心去了河东世家家中胆怯。三郎,你再和我多说说世家的事。我听闻你曾被荥阳郑氏为难,世家人是不是很不好相处?”
李玄霸道:“荥阳郑氏平常也不会故意倨傲,我和二哥那次被折腾,是因为我们要去求亲。一旦我们需要求着别人,那么被人折辱也无话可说了。”
宇文珠摇头:“求亲是两家的喜事,被人折辱是结亲还是结仇?我看那荥阳郑氏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李玄霸道:“世家家风都差不多,他们只是吃着祖上的余荫,所以你不必高看他们。”
他细细梳理起河东郡姓的来历和现状,比如河东薛氏是河东的外来者,比如河东裴氏和柳氏曾经南渡。
宇文珠听着李玄霸梳理的事,脑海中关于河东世家的印象越来越清楚,心中也越来越安稳。
只要揭开了世家这层由祖上余荫带来的神秘面纱,其实也就不过如此。
宇文珠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她坚信自己一定能获胜。
打气,再次打气!能赢!
李玄霸见宇文珠都悄悄握拳了,脸朝向窗外,假装呼吸新鲜空气。
真可爱,扑哧。
宇文珠没有看到李玄霸捂着嘴笑,继续低着头努力给自己打气。
……
正如李渊所料,李玄霸一到河东郡,所受到的欢迎程度远不是李建成能比的。
李玄霸刚到城门口,河东薛氏、河东裴氏留守在家的最有才华的子弟就拉着河东柳氏子弟一起,在城门口迎接李玄霸。
薛氏和裴氏的子弟将柳氏子弟介绍给李玄霸,陪同李玄霸来到李建成家,并给他介绍城中闲置的宅子,说要喝乔迁酒。
李玄霸什么都没有展示,河东三姓世家子弟就对李玄霸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副恨不得立刻拉李玄霸喝酒的模样。
李玄霸苦笑:“我想老师肯定给家中写过信,提过我真的不能喝,让你们别拉着我喝酒。”
薛氏和裴氏的子弟对视一眼,皆笑:“确实叮嘱了,但我们不信啊。”
李玄霸挽起袖子:“行吧,我来给你们表演个三杯倒。”
两家子弟拉着李玄霸道:“来来来,我来看你是不是真的三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