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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臣(166)

作者:南通欢 阅读记录


如他所愿,我身量宽阔了些,气色也愈发红润起来,精神头终是在边地逢沙吹了许多年后彻彻底底恢复过来。

张怀民乌黑的眸子笑意浅浅淡淡,高挺的优越鼻梁不逊色于西戎人深邃的五官,甚至多上矜贵与漫不经心的松弛感。发丝轻扬,在风里高挑而慵懒。薄唇上翘,那在臣子眼里向来淡漠凉薄的面容终于现出温柔的意气。

我拢了拢宽大的衣领,随意绑起了马尾,高高甩起一阵疾风,飒爽非常。在众目睽睽下,我大喝一声出发,继而敏捷地飞身上马,手中划过长弧的□□是张怀民最新的御赐之物,开锋后寒光闪动,比负雪苍山更为令人悚然。

马扬前蹄,是性格暴烈的赤兔一匹,不过在我的驯服之下,妥帖乖巧,很快默契。

我也曾好奇发问张怀民,为何不用乌骓,完耶是西戎血脉需要避嫌和顾忌舆论,可是乌骓虽为西戎品质,倒也不必如此谨慎。

张怀民闻言哑然失笑,略带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将才梳体面的发型搞得乱糟糟的,这才顽劣一笑。

“既然顾及了,那就周全些,不是吗,我心思缜密的小军师苏将军?”

我对他的自作主张显然不满,狠狠咬了咬下唇,然后气呼呼地甩开刀锋,宽阔闪光的刀面娴熟地附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拧起手腕,微微使劲,将他一下子拉近我,睫毛都能根根分明地望见。

我呼出一口气,在逐渐降温的空气里稍稍成雾,扑打在他言笑晏晏的面上,调笑道。

“陛下,臣一走,怕是没个月年回不来。望陛下珍重龙体,不要忧思成疾。”

张怀民无奈地扬起眉梢,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所思所想,虽然嘴上仍是不饶人的毒舌。

“卿就勿要挂记朕了,朕锦衣玉食,群臣环伺,能有何大碍?倒是卿可要时刻警惕,行必三思,不然折在那荒郊野外,朕想给你收尸都难。”

我气结,但笑眯眯地躬身凑近他深明大义的面容,温柔似水道。

“是吗,陛下您放心,我不会死在那的。倒是陛下,若是管不住自己,以为臣殒命在外,另纳了皇后,我可要你这辈子都与我和西戎周旋。”

张怀民狡黠地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摆,清清白白的正人君子模样。

正当我打算松刀打马,不再与面前之人贫之际。对方嘴微张着,一开一合,没脸没皮到他这个境地,我脸一下涨得通红。

“若是那般,朕就不要这皇位,去投奔卿的部落,下半生入赘,快活似神仙。”

我没好气地甩了一个白眼,将他推开数丈远,生怕这人的神经病传染给我。

我嫌弃地撇了撇嘴,伶牙俐齿道。

“我才不要,西戎人部落长只挑选草原上醉健壮勇毅且聪慧的男儿,你这样油嘴滑舌不学无术只长了张好脸的,在我们那可没人要。”

我声情并茂地复原让目中之人彻底铁青了脸,咬牙字句挤出,一副吃了陈醋的苦大仇深模样。

“是吗?卿煞有介事的样子,不会到了地方真跟别人跑了吧。”

我无语凝噎,不再理会这个吃醋成自然的疯子,扬刀呼唤众人集结,一夹马腹,扬尘而去,使后方人吃了一嘴烟尘。

张怀民失笑扶额,甜蜜的神色长长久久地挂在脸上。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终是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我笑靥如花,高歌猛进,日月走马灯似得从头上凌越。马不停蹄地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淌过激流湍急的河,广袤无垠的原,直到五十万大军终于望见依稀的草原边界。

我笑容和缓,提马回身向着众人一抬下巴,恣肆的意气从未消减。

“将士们,我们到了,都给我提起精神来!丑话说在前头,我苏钟离,从未吃过败仗,这一次,我亦是如此嚣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事的开始是翠色作响,你知道我说的不

马蹄声震耳欲聋, 一下一下打在鼓膜上,噼里啪啦作响,好似急雨叩击窗棂, 只是几乎是击穿之势。

我烦躁地一摆手,在将身前骏马上方端坐且狂怒的一将斩下马去后, 迅疾得将长马刀回正, 复又出手, 刺耳声响使我战栗一瞬, 却也仅是一瞬功夫。

令人胆寒的刀刃擦着我的鼻尖而过, 风势倒转,冰冷的风声吹在我面上, 陡然清醒。

我已然混沌的神志徐徐回笼, 却抵不住透支的体力。就在衣衫破开,血痕翻涌之际, 对面泛着冷寒的铠甲金银闪烁,晃了我半眯起的眼眸。刹那回神,手掌翻过, 横刀拍出一式大开大合的倾四海。

一海被平,对面应接不暇,望向我的眼神却没了濒死的慌乱,我诧异一下,还是下了死手。

不过, 他却诡异地向我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讽刺开口, 轻描淡写到我怀疑我才是败落的那个。

我狠心闭眼挥斥开刀锋, 血花飞溅,轻柔又暴戾交融缠绕地飘落在我嘴角, 咸腥的滋味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腔,我却失去了嗅觉。因为我疑心他临死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苏家后人又如何?倾四海固然盛极一时,大杀四方,八方破胆。可惜,今非昔比,定局不可妄图更改。”

不知是长久的心悸和疲惫让我的精神达到了边缘,亦或是我因为高强度的压力还是疑神疑鬼,我心里不安的感觉忽然爆发。

在潋滟稀疏的日光从高远的天幕投射下来,那般耀目的光线,沐浴在身上却不是暖的。

与此同时,澄澈明亮的刀面不再,取而代之是血液粘稠到分辨不清原本模样的一柄器物,在伤口遍布的手掌旋转成残影。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努力睁开眼睛,去适应着渐渐强起来的天光,没了想法。肺腑兴许也受了些伤,我禁不住胃部深处传来的阵痛与小腹的痉挛,微微俯身。低处的空气更为浑浊些,不经意嗅到满天满地的血腥味,只觉得一阵恶心。

撑刀在地,勉强支起上半身,筋疲力竭地倒提起刀,眼中凶光大盛。

明明开战时候,对方还是且战且退,骑兵对冲也好,将领交手也好,瑾国都是占优势的啊………

在冲击了对方两翼后,西戎此部几近于退到了来时的边缘,在瑾国前方好不容易打开的突破口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缝合上,他们眼睁睁地望着前功尽弃,而我英朗地笑着,砍下了愤愤不平冲上来企图再次攻破防御线的年轻气盛者的脑袋,热血洒地,我面不改色,甚至吁笑一声。

只是见对面一人悲悯而死死盯住方才我砍杀倒地的那人,无声悲鸣之下,哭到失去了声音,发不出任何疯狂或者是仇恨的情绪。

我居高临下的面容一刻的迟疑和露出难过的缝隙,淡定从容地扯下自己的衣裙边角,信手盖去蹄下亡魂的面容,马匹绕行,缓缓逼近连连后撤的西戎人。

然后手指沿着刀锋一抹,堪堪露出刀它本来的面目。

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彩,拂过我苍白无血色的面庞,亲吻过遍地腥臭尸首,然后逐风而去,苍山茫茫,涟漪终归于沉寂,只听得风声未曾停过。

再后来,将西戎团团包围的我们步步上前,举步投足,尽显气度与把握。

一网打尽收服这些和烈马一样的人们,就意味着驯服了西戎。日头不知何时起被层层叠叠的暗色云朵遮盖,昏暗的天色下,面容都有些惨淡。雾霭低垂,低到简直要伏在马背。

马蹄音由远及近,将我们从后方包抄,恐怖如斯,无声无息地,乌泱泱的瑾国军中混入数条甬道,大批的西戎人杀入了我军,我大声疾呼,意欲保持阵型的岿然不动。

可惜,五十万大军虽庞然至此,却禁不起分化的速度蔓延入侵到中央,肉眼可见地暴烈蛮横地分割开各个本威风凛凛的将领,将不见兵,兵不见将,乱作了一团,纷纷杂杂间,前方本然如绵羊似得西戎主力凶神恶煞地反扑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乱砍乱杀,眼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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