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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台藏娇(双重生)(120)

作者:风枕月 阅读记录


可他是如何受伤,如何会被落下的呢?

宋池难道不会寻他吗?

除非他是故意折返回来,刻意为之。

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她暂时还琢磨不透。

她见他的唇又泛起了干裂的白纹,起身倒了碗水。

小死士感激地望她一眼,轻声道:“多谢。”

“不必言谢,以后别唤我娘娘,跟着旁人唤我叶姑娘就好。”

一行人在镇子上住了两日。

这两日,她从未来看他一眼,只当他不存在,可他却常披着衣裳站在窗前,看着她忙进忙出。

他从未见她这样忙碌过,见各式各样的人,谈些他听不见的话,直至客栈打烊,才会上楼歇息。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明白,她为何甘愿在外吃苦受累,也不愿回到他身侧,做一个安逸闲散的皇后。

他不会同先皇一般三妻四妾,她分明可以独享他一人恩宠,陪着他们的孩子,锦衣玉食地过完此生。

只要她想要,他什么都可以寻给她,何必还要夙夜不懈,与形形色色之人打交道。

第三日,他依旧在窗前观察着她,却见楼下那个始终带着帷帽的女子忽地转身,仰头,直直朝他的房间看来。

隔着帷帽,他看不见她,心中却没由来地一慌,忙自欺欺人一般转身抵在窗前掩耳盗铃。

她拎起裙摆,朝他的房间走来,却没敲门,只在窗外止步。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否知道,明纸糊窗,如影随形。”

她故意压低了声线,褪去了曾经的娇俏,显得沉静平和,仿佛当他是陌生人。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季珣无端感受到一阵失落。

他只想多看她几眼,竟忘了自己的影子会落在窗上。

事已至此,他索性急走几步,径直打开了门。

“姑娘留步。”

她不曾示他真容,又特地伪了声线,按“季珣”的生活轨迹,他们还不曾见过,自然不能轻易冒犯。

她闻声停在了楼梯上,微微侧首。

“公子的伤若好了,便自行离去罢,我们今日也要离开这镇子了。”

她没再等他说话,自顾自下楼去,上了一辆马车。

他放走了自己的马,只得临时拦了一位货郎,望着那马车行远的方向,塞给他一张银票。

“这位小哥,可否将这马儿卖我?”

“这……这……我没那么多银子兑找给你啊。”

货郎捏着天降横财,涨红了一张脸。

“不必找。”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他手中接过马儿,扬鞭追了上去。

“哎?”货郎挥着银票,见他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喃喃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身旁卖花的大娘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没看他头上包着纱布吗?大抵是脑子坏了,赚傻子的钱,不赚白不赚呐……”

他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远远跟在持盈后面。

车内,拂云看着身后人,“阿姐,他一直在后头跟着咱们,是否要将他甩开,还是……咱们今日先不去了?”

“耽搁不得,由他跟着罢,别让他看见你容貌便是。他不适合那样的地方,说不定……会知难而退呢。”

他一路跟着她,来到了一间赌坊,见她带着帷帽下了马,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未排斥他始终跟着。

他心中一喜,将马拴好,一同跟了进去。

谁知刚走没几步,便撞上了一位独眼龙。

独眼龙一手拿着幡旗,一手捧着签筒,道:“年轻人,上桌之前不妨求一签,测测财运?”

“不必了。”

他刚想推诿,没曾想那人牢牢按着他的肩,足上犹如千斤坠。

他竟用了内力!

他若非也以内力相克,怕是会寸步难行!

眼见持盈与身边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几乎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当即有些焦急。

持盈拐进楼梯前,回首望他一眼,同身边拂云笑道:“你瞧,我说得如何?那样正派之人,在这三教九流之地,定然难以自如。”

她并未往上行,反倒朝着一片漆黑的楼下走。

“他若忍无可忍,与独老头儿打起来,定也要费不少功夫,还要闹出更大的动静,横竖都会跟丢。”

第77章 关山迢迢(四)

身旁拂云莞尔:“也是, 想当年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死死拽着阿姐的手,都不敢放开呢!”

当初季珣带她去密狱时的情形尚且历历在目。

他出身尊贵, 会去赴世族知礼豪奢的宴会, 也会去阴诡血腥的地牢。

杀人或是救人, 皆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这样的人,此生最头疼的,却是坑蒙拐骗。

譬如王公子在钱庄前被人碰瓷一般, 季珣来到这儿,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这也是她不阻止他跟来的原因。

“阿姐,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 怕吗?”

两人的身影没在黑暗里。

“自然也是怕的。”她笑道。

她初次来时, 正是要出手一批货物。

虽由尚隐引路, 可他只驻足在外,候着她一人入内洽谈。

“一回生二回熟, 你是大当家, 难道你不该先给我做个表率吗?你不怕我把你这单生意搞砸?”她望着乌烟瘴气的堵场,内心有点惧怕。

“你若是出不来, 说明你根本不是我需要的帮手。”尚隐背着手, 满不在乎道, “那些货物权当给你做陪葬罢,我也不差这点钱。”

她决不能让他小瞧自己!

她不得已,咬了咬牙, 一如今日的季珣一般独身入内, 佯装镇定地面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久而久之, 她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利益,才是让她在这儿站稳脚跟的东西。

摸黑走过那条楼梯, 再推开一扇门,眼前便豁然开朗,人人比之楼上显得有规矩许多。

可规矩,往往也意味着尊卑。

她径直走至一张桌前坐下,道:“钱老板,别来无恙。”

钱老板把玩着手中的金元宝,眯起一双满是褶子的眼睛道:“咱们还依着从前的数量备货,这银子……我已经备下了,只要咱们签了这契书,我立马付全款的定金!”

她接过契书瞧了瞧,故作为难道:“若想照着从前的价钱,怕是不能了。”

笑眯眯的钱老板当即睁开了面上了两条缝:“为何?”

她将契书反推回去,指尖在上面轻点了点。

“这个月的货,横竖就那么多,可今儿来了个大主顾,要加五成价钱,购置这批货。”

“什么?多加五成?”

对面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语气之中还夹杂些心疼。

“对,五成。”

她气定神闲,一旁的拂云却急了眼。

谈价也不是这般谈的哇,平白无故多了五成的价钱,阿姐上哪儿找这样的冤大头来?

别到时候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她轻轻扯了扯持盈的衣袖,意图提醒,没想到持盈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她安心?

她怎么能安心!

钱老板果然起了疑心。

“你们尚记……怎么还能坐地起价呢?”

持盈并未辩解,而是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钱老板不信也罢。”

“信信信……哎呦我的姑奶奶。”钱老板忙跟着起来,点头哈腰地留人,“可对方加价五成,这个钱我……我……”

“怎么?难道还有您拿不起的钱吗?”

“那倒不是,只是……”他面露难色,“我也是替人办事,自然能少割肉,便少割一些……您先坐,您先坐……”

对方递了台阶,她顺势而下,两人便又坐在了桌前。

“您是我们的老主雇,我也不同您废话。”她抬手比出三根手指,“三成,您只要愿意在契书之上涨三成价格,我自亏两成,也要留住您这个老主顾,您看如何?”

“这……”他抿了抿唇,“你容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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