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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13)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她说完浑身畅快,打开门阔步走了出去,徒余楚藏立在空荡荡的房间之中。
自始至终,楚藏的头都没有抬起。孟卷舒的一字一句他听得分明,却沉默着一句话未说。门被粗鲁地带上,许久才听见屋内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面容苍白,嘴唇也不见多少血色,一身长袍及地,身姿如松般负手立在一幅画像之前,长久地缄默着。他微微垂着眼眸,看向画中女子的眼神却有三分温润,
她是天边月,很久之前他就只敢远远遥望。
正如孟卷舒所言,他是虫豸,他卑微,他不是良配,也不敢奢望。从前他期盼她可以觅得良人,一辈子平安顺遂,这个人曾经是薛云照,可要怪就怪薛云照倒霉,撞见了他与巫溪的会面。楚藏并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见。但事情要求稳妥,宁可错杀一百,绝不可放过一个。
那一夜,高楼之上他听见了她对容悦说的话,可她的一片真心被负,他看着她落泪,心好像陡然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生疼。她倚在自己胸膛啜泣的那一刻,他忽然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只有在自己手上才最有把握珍惜。
月光沐泽蝼蚁,光影投落下来的时候,微茫的身躯也可以庇荫一方寸土。
——楚藏如是在心中一遍遍同自己言说。
这一夜,孟贵妃主动来了皇帝寝宫,委身于床榻,将他服侍得心满意足。
夜里,皇帝搂着美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爱妃向来最贴朕心,你我乃是天作之合……”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其暧昧,贵妃一听便知话里的深意,很聪明地将身子往他怀中又靠了靠,亲亲他的唇角,撒娇道:“那是自然,臣妾见陛下郁郁寡欢了数日,这不给陛下送吃的来了么……”
皇帝情动,掰过她的下颌又深吻了一番,直吻得气短方才停了下来,舔舔嘴唇道:“心满意足。”
贵妃在他怀中笑得花枝乱颤,欣然道:“陛下真不知羞……”
“这有什么,你是朕堂堂正正的妃子,体己话也说不得了?”
黑暗中,贵妃仰头望着他,一双眸子亮亮的,手忍不住去抚摸他的脸:“陛下您都消瘦了……”
她的脸变得极快,一番九曲愁肠下,方才还晴云满天,转眼便阴云密布起来,叹着气道:“陛下您是天下的主人,臣妾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为陛下分忧,害得陛下日夜操劳,实在是没用……”
说到此处,她啜泣起来,眼角落下几滴悲凉的泪水来。
皇帝心疼地搂着她:“爱妃莫伤心,不过是些小事,只要将逆贼处置了也就可以放心了……”
“陛下说的是……”贵妃揩揩眼角的泪,“是薛中书一家吗……”
如今一听见“薛”这个字,皇帝脑袋就疼,没好气道:“不是他家还能是谁?竟教养出一个谋逆的好儿子来,朕就是杀他十遍也难消心头之恨!”
“陛下莫气陛下莫气,大难不死,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贵妃悉心安慰着,明里暗里试探性地问道,“他们犯下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行,死一百次也不为过。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五马分尸不得好死!他们不让朕好过,也休想期望朕让他们好过!”
听闻此话,怀中的贵妃忽的颤了一下,皇帝忙关切地问道:“爱妃怎么了?”
贵妃笑笑:“无碍……”
她重新将头倚在他怀中,暗暗道:“陛下这般言行,怕是令百官不悦了吧?”
皇帝冷哼一声:“他们那群文官哪里见过当时的场景!整日里只会用一张嘴劝人向善,朕敢保证,但凡他们经历了,没一个人能有底气说出这样蛮横的谏言来!”
贵妃听了便笑,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道:“陛下,臣妾今日出宫了。”
“嗯,朕知晓。”
“那陛下知道臣妾去哪里了吗?”
“哪里?”
“普觉寺。”
皇帝低头看着她:“爱妃去那儿做什么?”
贵妃轻叹了一口气,道:“臣妾入宫多年深受圣眷,却一直膝下犹空,夜夜不得安枕。陛下,臣妾想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他的眉眼如何?他的相貌怎样?他会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会像陛下多一点还是像臣妾多一点?这些臣妾日日夜夜都在想,却没人能告诉臣妾答案。听闻普觉寺香火鼎盛向来灵验,臣妾便想着亲去一趟,以向诸神求解。”
皇帝听得有些动容,道:“诸神应答如何?”
“诸神说臣妾功德不够,不足以求得麟儿。需常怀慈悲之心,积攒功德,缘分到了,自然万事胜意……”她说到此处,搂着皇帝的脖子糯声糯气地央求着,“陛下,臣妾想给您生两个孩子,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皇子就让他跟着沈太傅读书修身,公主就不必苛求了,金尊玉贵地养着,承欢膝下。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臣妾宫中摆些酒饭,我们一家四口,也可以享享民间的天伦之乐,您说好不好?”
“好……好……”皇帝不禁被她的言辞打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道,“既然爱妃都开口了,为了我们的孩子,朕……朕便放他们一马……”
贵妃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眼里闪着光彩,甜腻地笑起来:“陛下待臣妾真好……”
“那是自然,不过……你打算怎么回报朕?”皇帝用力地亲了她一口,笑得极暧昧。
“臣妾……”
不等她说话,皇帝便将被子蒙过头顶,径直覆上了她的身子,又开始躁动起来——
“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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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云霓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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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自有了冲喜一策,国师的伤竟真的一日好似一日了。皇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直恨不得快快将这门亲事办了,好让楚藏痊愈透了,尽早替他处理这些头疼的朝政。
圣旨出,一时间,天家赐婚的消息传遍了中都的大街小巷,人们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默默无闻的夏家。
按理说,这门亲事是极门不当户不对的,国师位高权重,清贵自持,配谁家的高门贵女都绰绰有余,而夏家不过是一介庶民,何德何能?从前还有个将军职位,在朝廷上也算是有些许助力,可如今夏将军致仕,说不上什么话了。皇帝给高高在上的国师许配了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岳家,究竟所谓何意?
中都的街头巷尾,人人都在慨叹夏家小姐好命,成了国师夫人,从今往后便是云泥之别。然而夏峥听闻此讯却有如雷殛,接旨的时候全然木在了原地,人都走远了才渐渐缓过神来。
“不行……不行……”他喃喃自语,手里握着圣旨,像是生生要将卷轴攥得裂开来。
夏之秋是夏家唯一的后人,更是秋娘熬尽性命留给他的念想,这么多年他活着的唯一指望便是看着她嫁与良人,一生顺遂美满。他是要为她细细挑选夫家的,怎么能……怎么能凭旁人的三两句话就将女儿的一生葬送呢?哪怕是君王也不可以!
旁人看不出,可夏峥多年在杀戮场上什么没见过?心里明镜一般,那国师看着中正儒雅,恬淡持重,朝堂内外美名一片,实际上却是个上阿帝王下乱朝纲的伪君子。他不知道楚藏使了什么计谋让皇帝开了口,他只知道,爱人已逝,抱负已残,余生除了女儿再无牵挂,想要强取豪夺,除非从自己的尸身上踏过去!
圣旨既下,聘礼不多时便也到了,是楚藏亲自送来的。只是入门极为清冷,阖府上下没有人欢迎他。下人们见除了国师府的礼,还有陛下赐婚送的礼,不知该不该拦,又能不能拦。
十数箱的聘礼琳琳琅琅堆了满院,楚藏端坐于夏府厅堂之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无人奉茶,无人接待,他并没有说什么,一味执着地端坐着,目光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一角天,像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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