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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20)
作者:草帽小羊 阅读记录
梦到迷乱而孤独的觥筹交错,和堂皇会议厅中明刀暗箭的交锋。
直到所有的景色和脸都不再看得清,压倒性的孤寂和震恐、悲伤和惊惧却如影随形。
像拳头一下又一下捶打心脏,浑身血肉被捏爆搅碎,残缺的灵魂失散在无边荒原。
精神图景早已一片狼藉,堪堪维持在坍塌的边缘,狂风暴雪席卷荒原,把山顶的小屋压得嘎吱作响。
但恍惚间,他被揽进一个怀抱,暖得足以击溃所有心理防线。
他被抱得很紧,内心一块漏风的空洞终于被填补上,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心脏开始流淌泛滥。
像灵魂诞生之初,被雌父小心地托起抱在怀中,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他沉溺其中,但那怀抱只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离开。
更大的惊惧席卷而上,突破了摇摇欲坠的防御——
“雌父……”
像是听到这声低唤,那只离去的手再次覆上额头,指尖拨开汗湿的刘海,从上往下轻抚。
陌生而柔和的歌谣断断续续,化在浓郁静谧的夜色中。
那单调的旋律温吞含糊,随着轻拍的节奏一遍遍回环往复。
潜藏在黑暗中阴霾和忧怖渐渐被驱散,全身仿佛被浸泡在温暖的羊水中,心脏和母体安稳的心跳节拍重合。
干裂刺痛的精神图景如逢甘霖,任由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精神力侵袭,平息暴乱的风雪。
“……”
耶尔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模糊的调子,眸光掩映在眼睫之下,侧脸轮廓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柔和。
他指尖移至雌虫眉心,那道蹙得死紧的刻痕悄然舒展,不再是饱含痛楚的隐忍压抑。
这次失控没有导致半虫化,除了再次负伤的茶几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比上次的惨烈好多了。
耶尔终于松了口气,眼尾泻出一丝倦怠。
“……晚安。”
他动了动唇,近乎无声道,准备起身离开。
但下一秒,一只手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耶尔顿住,借着昏暗的光,他看见了一双熔金的眼眸。
“……别走。”
透过凌乱的发丝,还有横着的小臂间隙,雌虫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底情绪晦暗深沉。
“你醒了吗?”
耶尔迟疑道,不确定雌虫是清醒过来了,还是再次失控的前兆。
西泽缓慢地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放开耶尔的手。
“很晚了,先睡吧,客厅明天再收拾。”
想起刚才的梦魇,耶尔觉得雌虫或许不想继续入睡了,“或者你想听点新闻打发时间?可以让智能家居开启投影。”
“……不用。”西泽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低哑地道。
但他没放开耶尔,骨节紧扣,将耶尔的手拢在手心,带着硬茧的指腹无意识轻轻摩挲。
“怎么了?”耶尔直觉有些不对,低声询问。
西泽握着耶尔的手,将其抵在额头上,他的神情褪去冷硬和漠然,显出一种柔和的疲惫和茫然来。
“耶、尔。”
西泽一字一顿道,把这两个字眼含在舌尖,缓慢而仔细地咀嚼,“耶尔。”
耶尔神情怔怔,这是西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自从知道了他是雄虫之后,雌虫一直以阁下和您作称呼,疏离又警惕。
这也是西泽第一次显露出主动交谈的意愿,尽管他此时似乎并不理智清醒。
耶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像是怕会惊扰了这一触即碎的温情。
“好冷……”
西泽哑着嗓子,呢喃时潮热的气息喷吐在指缝,让那里的肌肤泛起细密的痒。
“痛……”
他的声音像沉溺在水中,被柔和的水波冲刷掉了所有攻击性,几乎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
耶尔眨了眨眼,迟疑片刻,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抚上雌虫的后脑勺,抚摸柔软的发丝像安抚一个不安的幼崽。
“把被子盖好就不冷了。”他安慰道,“等睡着就不痛了,先忍一忍。”
而后雌虫静了很久,好像再次昏睡了过去。
就在耶尔忍不住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怀里响起一道极低的声音,“我能相信你吗。”
耶尔瞳孔微缩,下意识回头看他,“什么?”
雌虫却又改口道,“……没什么。”
他终于放开耶尔的手,一双疲惫的金眸半阖,低声呢喃道。
“今夜好梦,阁下。”
第15章
几缕朦胧的晨曦从窗帘缝隙中泄出,打在床上躺着的身影上。
耶尔眼睫微颤,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声音微沙,“……几点了?”
放在枕边的光脑蓝光微闪,字正腔圆道,“早上好,现在是早晨七点整,您想起床了吗?”
熬夜后太阳穴有些刺痛,耶尔用指腹揉了揉,将残余的睡意驱散。
“咔哒——砰!”
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神情微凛,一把掀开被子下床。
大步到了客厅外,就看见西泽正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旁边站着一个呆呆的015。
“怎么了?”耶尔蹙眉,上前卡住雌虫的手臂,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没事,刚才想去洗个澡,但是015突然没电了,摔了一下。”
西泽按住耶尔的小臂,但和劲瘦的手腕一样,手下的触感并不坚硬有力,至少和皮糙肉厚的雌虫完全不同,似乎极易催折。
想起雄虫的脆皮体质,随便碰一碰都会起大片的淤青,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但膝盖的剧痛导致重心不稳,雌虫重重摔在沙发上。
连带着把耶尔也扯得脚下一歪,仓促往前踉跄了几步,跟着倒下去——
“等等……!”
眼看着离沙发靠背越来越近,耶尔有些慌乱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的腰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住,在砸上去之前险之又险地被扯进一个怀抱。
“小心。”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贴着脸的胸腔共鸣震动,似乎在耳边响起,让他瞬间有些耳热。
他的脸陷在一片软厚中,慌乱中撑住的腹肌紧绷鼓起,手心下的触感块垒分明,但似乎又极力放松下来让那手按稳。
“……还好吗?”
西泽也有些不习惯,怀里的触感柔软又细腻,比起皮糙肉厚的雌虫显得瘦削单薄,轻得像是能随手摧折。
“没、没事。”
耶尔眨眼的速度不自然地变快,发现自己被整个拢在雌虫怀里,周身都被灼热温度笼罩。
他意识到雌虫正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揽住他的腰,像是雪豹咬住一只麋鹿的角,轻而易举把它拉出粘稠的泥沼。
眼前的军雌似乎早已习惯担任强大的保护者角色,但与此同时,他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了——
落魄又残缺,不得不仰赖着“弱者”的鼻息而活。
耶尔感到细微的战栗,一瞬间甚至升起把雌虫禁锢在身边、紧握在手里的强烈摧折欲,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咳……没压到你吧?”
但他还有点理智,闭了闭眼回神,撑着沙发站起来,刚才倒下去把雌虫砸了个正着,不知道有没有压迫到伤口。
“还好,我还没那么脆弱。”西泽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顺着雄虫的动作放开手。
雌虫姿势有点别扭地躺在沙发上,神情却平静坦然。
那双没有焦点的双眸落在半空,偶尔停留在耶尔的脸上,还保留着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良好习惯。
从昨晚的梦魇之后,似乎有什么在无形地发生着变化。
耶尔垂眸凝视着他。
他没有找到那平静神情中的异样,却猛然发现眼前的雌虫比起一开始捡到时,血肉充盈了很多。
那种随时可能死去的枯槁和惨白不再明显,显露出他原本的气质和性格来。
雌虫瘦削的脸庞清减却不失凌厉,原本僵硬挺直的腰背有了舒展微弯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