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似乎也没想到新政调整后，废除封地政策，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张伯居命人把新政条款拿过来，逐一给他们解释。

这并不是针对北蛮，他们的确有这一条款。

大祭司略一沉吟，无法接受，这和他们预想的相差甚远。

他们想要封地，百姓仍归北蛮王管辖，没想到新朝废除了封地制度，也就说皇族子弟日后都不必去封地了。

“若我王不想常居京都，只想在宁州定居呢？”

“可以！”林和礼淡淡说，“宁州归宁州铁骑管辖，北蛮王若想住宁州，只要遵守我北宁律法即可。但是北蛮大军需化整为零，日后就是普通百姓，封地王爷的亲兵，不能超过三千。”

“三千，这么少？我记得北宁封地的王爷，亲兵能有三万。”

“那是旧朝，新朝废弃封地制度后，也重新规定了兵马规模，若不然封地王爷兴兵作乱，劳民伤财。”

“可增兵到三万么？”

“不可！”张伯居强硬地拒绝了。

双方就条件你来我往的不断地谈，凤妤听秋香说，林和礼都谈得差点骂人了，他们在殿外都听到他们的骂声，据说是北蛮人得寸进尺，条件提得很过分。

凤妤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暖阳说的。”秋香眨眨眼，她进宫后变得非常机灵，也不是特意打听前朝的消息，就是有心无心问一问，有什么消息先告诉凤妤，免得两眼一抹黑。暖阳知道秋香会把消息告诉凤妤，所以也没有忌讳。

谢珣对自己身边人管得比较严，暖阳和飞影等人也知道许多事不必瞒着凤妤，她想知道的，都可以告诉她。

春露告状说，“娘娘，秋香最近天天往暖阳将军那边跑。”

“胡说，我没有！”秋香满脸通红，“我是为了给娘娘打探消息。”

“是，是，是，打探消息，我们都懂。”春露打趣说，“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我是气的，你怎么还告状了呢？”

凤妤看着她们笑闹，倒是不放在心上，她其实想要他们谈成的，谈成了，谢珣就不必和独孤靖打擂台了。

三年前谢璋和独孤靖打擂台那一幕幕仍在眼前闪烁，凤妤不想谢珣也经历这样的苦楚，况且如今的独孤靖在鼎盛时期，比起三年前更强，更猛。

林和礼与张伯居一起找大祭司谈，凤妤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谢珣回宫时凤妤关心地问前朝谈判的情况。

谢珣说，“还没谈妥，估计要谈到深夜。”

“那给他们送点吃的过去。”

“御膳房安排上了，我们晚上吃什么？饿了。”谢珣净手过后就想用膳，凤妤想吃锅子，所以膳房也早早就备下两个锅子。

一个是红油锅，一个是老鸭汤熬煮的高汤，全是新鲜的蔬菜和切成薄片的牛肉，羊肉和鱼片等等。凤妤和谢珣晚膳一向比较简单，凤妤不爱吃重口的，重口的锅子都是谢珣喜欢的，他还特意命人上了米酒，热气腾腾的锅子配上米酒，额头上很快就浮现了一层汗，凤妤给他倒了酒，随口问，“听说北蛮的队伍里，带了北蛮王的公主上京来了。”

“……是！”谢珣一听就知道凤妤的潜台词，“这事与我无关，就算想要送进后宫，我也会拒绝。”

“好端端的送两位妙龄公主过来，定然要联姻，若是北蛮王答应归降，却要联姻，你怎么选？”

第645章 同意

锅子烟火缭绕，沸腾的汤锅里煮着凤妤爱吃的菌子和新鲜的绿色蔬菜，秋香和春露原本伺候在旁，听到凤妤的话也低下头，不敢去看两位主子。知道北蛮的公主来京时，凤妤就知道会有这件事，林和礼的性子干脆利落却和大祭司谈这么久，必然是有些问题谈不拢，北蛮归降如今是一件大事。

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要为此让步，包括谢珣。

哪怕谢珣真的战无不胜，用兵如神，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地拒绝北蛮公主而破坏北蛮归降的进程。

若公主联姻，北蛮归降，对整个北宁都是一件大喜事，若皇帝说自己深爱皇后，不愿意联姻，那这皇帝除非是脑子有毛病，若是皇后善妒，不允北蛮女子进宫，那就是皇后不配母仪天下，一定会被文人墨士口诛笔伐。

北蛮归降，多少将士得以归家，边境从此再无战事，也不需要牺牲一兵一卒就能获得和平。作为北宁君王，只要宁州铁骑能少牺牲一名将士，他娶一名番邦女子又有何妨，只是养在宫中，又非一定要宠幸。

这对北宁而言，百利无一害。

北蛮王让人带公主上京，也是打这样的主意，如果归降已事成定局，那就一定要联姻，北蛮才能安心。若是北蛮的女子能生下谢珣的一儿半女，这种联姻就更牢固，北蛮归降后越过宁州生活，他们也需要稳定，底气，皇室也想要稳定，安宁的生活，那就必须要相互牵制。

联姻是最有效的捷径。

谢珣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林和礼会与他同步北蛮的条件，的确有一条是谢珣把北蛮两位公主纳进后宫。

如今谈的是北蛮归降，而不是和谈。

只要她们进宫，大祭司就会说服独孤靖，北蛮归降，是整个北蛮归降，宁州从此无战事，这是多少代梦寐以求的事。

北蛮归降是镇北侯府一代又一代人的心愿，他们镇北侯府几代人的青春和热血都洒在宁州边境。

如今，离北蛮归降，一步之遥，他要因儿女之情而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身为帝王，他有自己的责任，也必须要守护边境将士。

“阿妤，大祭司如今的确希望两位公主进宫为妃，北蛮归降是全军将士的心愿，我……我不想骗你。”谢珣在回长寿宫时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和凤妤说这件事，他们刚大婚就面临着北蛮公主要进宫的问题，他知道凤妤绝不会接受，他也不会辜负凤妤，如今只能一个双全法，“如果北蛮归降的条件，一定要公主进宫，我或许会考虑。阿妤，我答应你，把她们安排的西宫，绝对不会和她们见一面，你就当宫中多了两位宫女，别的事不会有什么改变。若是不答应，北蛮与我们的确会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等休养生息过后几年，我们也有能力打败北蛮，可那时就会牺牲无数将士的性命，战争都是残酷的，我不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战争。我希望能尽快平息边境的战乱，希望边境早点回归平静的生活，我们和北蛮也不能永远井水不犯河水。北蛮人生活条件恶劣，一定会想尽办法犯我疆土，一旦边境有战事就会有人牺牲，不如早早和北蛮握手言和，让北蛮归顺于我们。如今表兄等人尽量在谈北蛮的需求，我会尽力回绝公主们，或是寻氏族联姻，若北蛮不放心，在不侵犯底线的情况下，我会尽量满足他们。可如果……”

“我明白了！”凤妤去过宁州战场，也带兵抵抗过桑南的突袭，她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当年第一次代替谢珣出现在战场上，她就知道战场的残酷，“我同意。”

第646章 祸害

“阿妤？”谢珣惊讶地看着她，且心中极其不舒服，他并不贪恋美色，若说美色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凤妤，会答应北蛮公主进宫是为了边境安宁，可他最优选，并不是答应北蛮公主进宫。

“知许，我不生气，我们生死相依，患难与共，这一路走来多么艰难，我们都清楚，我不会为了争风吃醋而坏了北蛮归降的大事，独孤靖若真的愿意带北蛮归降，公主就进宫吧！”凤妤心平气和，“我不愿意你有三宫六院，可事实上，许多事情你也身不由己，又不是当了皇帝就能唯我独尊。氏族想要女子进宫，我绝不答应，因为那是为了平衡氏族而妥协，我们有能力去平衡财权，不必要拉拢氏族，所以我不答应氏族女子进宫，北蛮公主是例外。北蛮关乎两国安宁，也关乎将士们的性命，两位公主进宫，哪怕是减少两位将士的伤亡，我也是愿意的。”凤妤也知道谢珣不会贪图北蛮公主的美色，男人想要宠幸女人，又是皇帝，她要拦是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