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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西辞抬起头,视线穿透屋檐,看向黑沉的天幕:“人间的天道五行崩坏的太厉害,九天神族也难以再生存,善后过罢,便举族去往了域外,留下巫族充当他们在人间的使者。”
姜拂衣沉默了片刻:“前辈,您刚才说还有自愿进入五浊恶世的‘怪物’?”
暮西辞点头:“是的,有些种族两不相帮,等灾难过后,大荒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荒,他们不想留在破烂的世界里重建。”
又觉得人族是引发一切祸端的根源,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害怕和他们打交道,担心再经历这样的浩劫。
“反正这天地之中,四海之内皆为囚笼,无非大小罢了,在哪里被囚都是一样的。”
“谁说不是呢。”姜拂衣颇认同他的观点,“前辈,您说您是第一批被封印的,您站队了始祖魔族,莫非还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我是被他们抓了去。”暮西辞无奈的很,“比起来不讲理的九天神,我更讨厌拿我当武器使用的始祖魔。”
九天神族觉得他身为劫数怪物,存在即有罪,一直封印他。
反正他喜欢独处,无所谓。
结果始祖魔族不停“救”他出来,掘地三尺的挖,烦都要烦死了。
姜拂衣点点头:“前辈落在始祖魔手中,什么都不做也会催化天劫,被神族误解了。”
就像这次,他也只是在镇子里待着,就引动了燕澜的劫。
“不是误解。”暮西辞坦诚道,“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何况我是兵火,有一回实在是将我给逼急了,控制不住自己,催化了比较可怕的天劫……”
没说下去,“总之是犯了大错,始祖魔战败后,我束手就擒,主动站出来求他们封印。他们说,我比较特殊,需要单独封印,而不是放逐进新大荒里,我没有意见。”
始祖魔族已经没了,没人再来“救”他了,暮西辞知道,这一次的封印将会是无比漫长的。
大概会漫长到寿数耗尽,重新归化于天地。
“但是我没想到,二十一年前,我突然被一股震动给震醒了。”
封印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抹光亮。
这是封印松动,从外界透进来的光。
他太久没有出去过,好奇大荒重建之后,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从缝隙里溜了出去,打算看几眼,赶在裂隙合拢之前,他再回去。
没想到才刚出去就险些被天雷劈中。
瞧见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人,立刻钻到那人的识海里去。
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人已经死了。
头顶雷劫涌动,他又心想算了,世界变成哪种样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暮西辞说:“我正准备抽离,继续回去自己的封印地里,没想到我夫人……”
他停顿了一下,“是这具躯壳的妻子,韩三娘。她顶着天雷和狂躁的猛兽,跑来我身边,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开始拉着我逃命。”
大概是在冰冷的世界里待了太久,那只手温暖的让人舍不得松开。
但最令他触动的,还是她的勇敢,和她对同伴的不离不弃。
暮西辞说着话,再次仰头看向屋檐,这次看的是二楼房间里的柳寒妆。
姜拂衣:“……”
如果她没记错,柳寒妆之前讲述此事时,说的是,“暮西辞答应付给我的酬劳,只给了我一半,那是给小酒洗髓的神药,不救他不行,他若死了,我真是亏大了。”
提及柳寒妆,暮西辞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我才醒来便受到这种触动,想着也是一场缘分,于是决定救下她的性命。”
他轻而易举便处理掉了那些发疯的兽类,扛住了天劫。
之后御风阁的人赶来,他才得知这具躯壳叫做暮西辞,而被他救下的女子,是暮西辞的妻子,两人都是御风阁的外门弟子。
这下,他内心更是深受触动。
“世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说说看,她在这般生死关头之下,还能对自己的夫君不离不弃。实在是勇敢,真诚,至情至性。”
姜拂衣:“……”
不知该说什么。
她吸口气:“于是您就打算暂时假扮暮西辞,想先将韩三娘治好?”
柳寒妆说她被天雷劈中后,昏迷不醒了八个月。
暮西辞颔首:“我先打听了这具躯壳的性格,得知暮西辞是个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人,于是逐渐向他靠拢。”
姜拂衣:“……”
真正的暮西辞,是和柳寒妆一起伪装夫妻,进御风阁偷东西的,当然越低调越好。
暮西辞继续讲述:“随后我就开始想办法医治她。”
医修开出了一大堆的药,他本想出去采药,发现这人间早就已经挤满了人,原本在大荒里随处可见的低阶灵药,竟然大部分都进了药材铺子里。
不仅需要花钱购买,还卖的死贵。
他哪里有钱,即使成了御风阁主的弟子,也凑不齐这些药钱。
打听过后,便去接悬赏令。
对物价不了解,也不知究竟需要多少,于是不停的接。
八个月之后,她终于醒来了。
“我最初的想法真的非常简单,帮扶到她好起来,传授她一些自保的本事,我再给她多赚些钱财,够她往后衣食无忧。之后我就前往巫族,请他们将我重新封印。”
暮西辞叹了口气,“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被天雷劈坏了脑子,整日里疑神疑鬼,神经兮兮。身子骨也是弱不经风,一点儿康复的迹象也看不到。”
二十年来,他伪装成暮西辞,不仅要担心着被她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还要去学习、适应人世间的各种规则。
要赚钱养家,为了生计奔波。
要虚以为蛇,应付各种令他头痛的人情往来。
还要面对那么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凡迹星手中有你们石心人的剑,我正是想请你帮忙,请他一定要答应为我夫人医治。”暮西辞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她再不好起来,我已经快要病倒了。”
一个女人已是如此难以应付。
心里愈发佩服那位石心人,他也不嫌累的?
姜拂衣:“……”
暮西辞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身份要挟你。你需要什么报酬,可以大胆和我提,或者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也都可以告诉我。”
姜拂衣苦恼不已:“不是我不帮忙,您夫人这病吧,凡迹星也是治不好的。”
两个人一起鬼迷遮
眼的病,谁有本事治啊?
第39章
姜拂衣很少像现在这样无语。
他二人但凡有一个长点儿心,也不会彼此“折磨”二十年。
不,分明是心思都太多了。
只不过这心思全用错了地方。
暮西辞原本是靠墙站立的,闻言站直了来,面色紧张:“我夫人的病没得治?为何这样说?”
“因为她……”
姜拂衣险些将柳寒妆故意不治愈的事情脱口而出。
但此事不该她来说。
姜拂衣相信暮西辞的说辞,虽然荒诞不羁,但与柳寒妆所讲述的惊悚版本,在细节上是完全契合的。
然而,柳寒妆知道五浊恶世,认得出兵火,与他周旋二十年不回家,怕给家里带来麻烦。
他们的家族和巫族一样,同样源自于上古传承。
他们家大哥况雪沉,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不了解的情况下,姜拂衣不能不经允许暴露给暮西辞知道。
再说,姜拂衣还摸不清楚暮西辞的性格。
燕澜说他有一点冲动,大荒时代他也承认自己一时忍不住犯了大错。
他瞧着是个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性子,更难猜容易导致他冲动的“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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