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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40)

作者:狐狸不吃鱼 阅读记录


也不知那无相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受了那样的天罚。

他心中正五味杂陈,忽然反应过来一事:“不对啊,既然没人记得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道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医尘雪笑着附和。

虽是一样的问题,但裴时丰纯粹是不解,医尘雪就更像是明知故问。

其实缘由是好猜的,印记被抹去,人却仍然存在过,凡事总有例外,哪怕是天道也无法规避。

后人不记得那位命仙,是因为无从知道。

那前人呢?

芸芸众生里,总会有人见过那位命仙,同他说过话,记得他的名姓的。

只是不知这位道长是亲见过,还是听来的。这才是医尘雪真正好奇的。

司故渊本不想答裴时丰那个问题,可医尘雪唇边带了笑,也问了一样的问题,他便无法避而不答。

于是他答了:“知道便是知道了。”

后面没再多跟一个字。

裴时丰满心期待地等着后话,可等了半天司故渊都没再张一下唇,他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啊”了一声。

医尘雪却是早知会如此,手指抵唇笑出声来。

笑了好半天,医尘雪才问了句自己想问的:“无相,是仙号吧。道长可知那位命仙,本名是什么?”

司故渊点头,“嗯”了一声。

待檐角的惊鸟铃响了好几下,医尘雪也没再听到司故渊发出一个像名姓的音来。

裴时丰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哈哈哈……让你嘲笑我,风水轮流转了吧?”

医尘雪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知道便是知道了”。

第40章 无用

他们在裴家住了好几日, 也没见着裴家现任的家主裴清晏。

听裴家的弟子说,椿都边境最近邪祟妖物颇多,裴清晏亲自带了一队弟子去, 同去的还有裴家府上的一位客卿,叫玄鹤。

医尘雪不大记人名,但对这名字却记得清清楚楚, 原因无非还是一个“缘”字。

那位客卿也修卜术。

自命仙一脉衰败后,修习卜术的人便愈来愈少,就连医尘雪自己也是因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路,在青枫时对外也只说是替人算命,并不以命仙自称。

难得能遇上有人同他一样也修卜术,又听弟子说, 这人卜术修得也很精,医尘雪便更为好奇了,还特地多问了几句。

答他话的那个弟子是个实心眼, 看医尘雪一身病气, 什么话都不忍心瞒他,一股脑的全说了。哪怕是医尘雪没问的, 他也挑拣着说给医尘雪听。

那位玄鹤先生也是傀师,傀术修得极好,又生得一脸慈悲相, 弟子们遇到了难题都喜欢去问他,常常能得到提点,茅塞顿开,在修为或心性上有所突破。

不过很奇怪, 这位傀师常常只是用符, 并不修纸傀之术。

他在裴家做了好几年客卿, 常与家主一起祛除邪祟妖物,裴家上下皆谢他敬他。

裴家弟子皆是剑修,斩除妖物邪魔自不在话下,但邪祟因人的欲念而生,有时无形无声,难以觉察,他们这样的剑修碰上了便要吃大亏。

而傀师一脉专除邪祟,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傀师坐镇裴家,椿都这些年才得以平安,从未有过邪祟大规模的肆虐。

不修纸傀之术的傀师,医尘雪只知道两个,一个是那位寡言冷脸的道长,还有一位就是裴家弟子口中的这位玄鹤先生。

说句实话,医尘雪是想见一见这位玄鹤先生的。

如今天下的傀师都将纸傀之术当成看家本领,却有傀师不修纸傀之术,新奇的。

医尘雪于是问了那弟子:“你家家主何时回来?”

“这……”那弟子面露苦色,“我也不知道啊,椿都边界最近有些乱,家主和玄鹤先生怕是一时回不来。你是有事要找家主帮忙吗?”

医尘雪笑得极为和善:“那倒不是,我想请那位先生看命。”

“啊?”那弟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我听那日回来的弟子说,你会卜术,难道不能自己给自己看命吗?”

医尘雪笑而不答。

看自然是能看的,但他并不想看。

那弟子只是个剑修,也不大懂卜术,以为医尘雪不说话是默认了修卜术之人不能看自己的命,便叹了气道:“没用的,玄鹤先生不给人看命,先前有个弟子去问福祸,惹恼了先生,最后还是家主领着那个弟子亲自去赔的罪。”

“是么?”医尘雪似是惊讶,“那这先生脾气兴许不大好。”

那弟子解释道:“也并非如此,玄鹤先生那次其实没怎么生气,只是家主向来克己,不想因此事与玄鹤先生生嫌隙,这才去赔的罪。”

医尘雪笑笑,不说话了。

堂堂家主因为一件小事去给一个客卿赔罪,该说是裴清晏为人实在端方,还是另有缘由呢?

这事光想是想不通的,医尘雪没再纠结,关心起了另一件事。

他是跟着那日在椿都边界见到的鬼魂来的裴家,可都过了这么几日了,他都没再见到那只鬼魂。

莫不是他那日指错了路,才叫那鬼魂入了椿都,找错了生前旧地?

还是说那鬼魂并非是与裴家有什么瓜葛,只是碰巧经过?

或是这裴家灵气太重,那鬼魂被拦在外面进不来?

最后这想法倒是很有可能,医尘雪想,他该寻张符纸替那鬼魂牵根线,开出一条路来。

不过,把鬼魂往别人府宅里引,这算是件缺德事,若是招来什么麻烦,凭他一己之力又难以应对。

虽说他身边还有个流苏,但总归这不是在他的一闲阁,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如此想来,他只能去找别人帮忙了。

***

“别人”正站在院子里,往石桌上铺了好些黄纸,提笔在画符。

寻常人求人帮忙尚且要说清前因后果,备礼以表敬意,医尘雪又是个想要什么东西都得绕上好几个弯子的人,这会儿自然就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他只站在旁边,看着司故渊最后一笔画完,在他还没开始画下一张时开了口:“道长,你画符一直这么讲究吗?”

司故渊画好的那张灵符,不管是符文走向还是落笔轻重,都极其规整、讲究,与医尘雪胡乱画一通的截然相反。

司故渊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另一张黄纸上落笔:“不讲究的你也见过。”

医尘雪本来只是随便捡了句话开头,没想那么多,但经司故渊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在陈家时,这人曾给他留了几张可以唤人的灵符,那上面的符文就很不讲究,是他没见过的样式,不如现在的这张好认。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医尘雪装着糊涂,凑近了一些问,“道长,你画这符做什么用?”

“镇你身后的纸傀。”司故渊头也不抬。

闻言,流苏瞬间拧紧了眉,身上的怨气一下子散得比谁都重,却又不敢同司故渊作对,只能眼神报复。但不管他怎么瞪,司故渊连看一眼都不曾。

医尘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总是一句话就将流苏激得浑身往外冒刺,次次如此。

好好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少年,他这个做主子的都惯着哄着,一年里都没受过几回气,反倒让这人隔三差五就气一回。

偏不管是做纸傀的还是做主子的,都打不过这人,也说不过这人。

医尘雪这些年修卜术,性子养得与世无争,说话做事都温温和和的,有时却也被这人几句话惹得哭笑不得,或是心烦意乱。

这会儿,他便没忍住叹了气:“道长,我好不容易哄得他对你改观一些,你却还要说话吓他,真让他记了仇,我也哄不好了。”

司故渊这才抬了下眼皮,瞧了眼流苏生闷气的模样。

他道:“哄不好,我赠你一张生火符。”

“……”医尘雪实在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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