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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孙权未来的宠妃后(163)
作者:疏见月 阅读记录
罢了。
孙采薇回过神来,一把扔下手中的笔,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又不是史官,纠结这些做什么,到了该记录之时,她再记,又未尝不可。
屋中药气到底还是有些闷人,她想她该出去走走。
忽听外面有声响传来,她站起身来,绕过几案,无奈提步走出了屋外。
她站在廊下,双手抱胸斜倚廊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各有负伤却依旧相互搀扶着往她这院子里聚的诸将。
“有事吗你们?”孙采薇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却只能强牵起笑意问。
一个个的不是瘸着腿就是腰痛手折,从各自的府邸跑来,还得一个搀一个。孙采薇想,她要是扔一颗石子过去,保证能让他们痛得个龇牙咧嘴。
“练师啊。”蒋钦呲着牙揉了揉满是淤青的手臂,代表着众人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至尊啊?”
“喜欢啊。”孙采薇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答。
“喜欢到底是有多喜欢啊?”蒋钦又问。
孙采薇摸着下巴,在众将的注视下,却调皮一笑,说道:“当然就是特别喜欢的喜欢,我说了,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能懂吗?”
一群人翻着白眼齐齐嘁了一声:“你就逮着我们嘲笑吧!”
蒋钦却掰着指头不解道:“练师你这喜欢不对味吧?你等你蒋钦哥哥给你算算啊!你看啊,这大家伙都在濡须伤的伤残的残,连至尊也不例外。”
“呐你呢,昨天去看望了子明和子烈,前天去看望了兴霸和公绩,大前天去看望了我和阿泰,大大前天你去看了子义、伯言和公纪,再大大大前天你去看了大都督鲁肃,就连张昭那些个老家伙你也抽空去看了。唯独至尊!这都几天了练师你还不去看看伤心欲绝的至尊,那顾裕都在那儿觉得练师好无情!”
蒋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听得孙采薇是忍俊不禁,“他可是百姓的吴主,是你们的至尊,哪轮得到我去看啊?”
“无情,着实无情!还说喜欢呢!至尊听了怕是得哭死。”蒋钦愤愤道。
众人跟着小鸡啄米似的齐齐点头。
孙采薇更是觉着好笑,“合着你们是来我这儿兴师问罪呢?”
众人嬉皮笑脸地摸着鼻子,嘿嘿一笑。
“练师,我就是觉得你应该先重点去看看至尊,他一定可想你了。”蒋钦继续说道。
孙采薇摊开手,无辜说道:“可是张公说孙权需要静养,他可是严厉训了我不准我以及你们去诶。”
“啊?什么老顽固这么迂腐?!”几人咂了咂舌,“张昭这个老东西,走走走,找他干架去,竟敢拦着我们亲爱的至尊和练师见面!”
一个个分明都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会儿走起路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的麻利,似乎是生怕他人耽误了她和孙权的事。
思及此处,孙采薇深觉感动,也就忍不住发自心底地笑了笑。不过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蒋钦一群人,她转瞬收起笑容,转身快步走进了屋。
屋中弥漫的药味倒是因她开门透气散了不少,她缓缓踱步至里屋,里头燃着的烛火哔剥作响,温暖的焰光映着躺在床榻上闭眼轻寐着的吴主,格外的寂然柔和。
看着眼前生气微渺的一切,孙采薇终于还是有些神伤地走至榻边坐下,禁不住细细地描摹起孙权面色苍白的清隽眉眼。
那肩骨遭到贯穿的伤,不仅伤了他的筋骨,还流了太多的血。她不放心,还是让孙权留在了她的府中养伤,张昭虽然怒责荒谬,但到底还是无法对此刻领千军的孙采薇做什么。
南北战事暂休,长久以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缓缓伸出手,纤长的指节轻柔地停留在他的眉骨间,格外的珍重。
这样安静的时刻,烛火晃动间,孙采薇似乎是看见了少年时期的孙权,又像是看见了即将成为帝王的孙权。
相遇、分别、生死、离别,从前这些东西会伴随着孙权的一生,但此刻,却不会了。遗憾将不会再成为遗憾,他们一定会有另一个全新的结局。
而他们一路陪伴,有些感情,就算没有明说,也已经深深刻入了心底深处。
只是为何……
“睡了这么多日,还不醒来吗?”孙采薇轻声问。
没有回应。
她叹了口气,指尖缓缓下移,“明明不是致命的伤,怎么就……醒不过来……”
“以前的时候,我们相隔着一千八百年的时光,所以我见不到你,也就只能隔着书页想象着你,想象着江东这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屋中只有她和孙权二人,却又似只有她一人。时间过得太久了,有些话也憋在心里太久了,她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看到了特别特别多的遗憾,特别是关于你的。你说怎么会有一个人一生都在经历生离死别啊?”孙采薇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明明是个好帝王,对部下,对百姓都那么好,开发江南、行至台湾、不兴土木、不置嫔妃、不建行宫,一个老屋子住几十年……怎么就得不到上天眷顾?难道只有尊崇汉血统,才是大道?那这也太过分了吧……”
“乱世纷纷,为了活命,当然是能者居上……”
“你说我既然来到了这里这么多次,我若不试着改变什么,那我的到来又还有什么意义?”孙采薇缓缓地说,“我一直在想,我来到了历史之中,我也该逐渐成为一段历史才对,那么是否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做的这些,才得到了允许?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学我睡了过去……”
她越是说着,心中的猜测也就越发的强烈。她本是极为聪慧机灵的女子,能钻尽各种空子,又何尝不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可能,“是不是,哪怕事实得到了改变,我想改变的记载却还是不能变,所以为了警示我,你才……醒不过来?”
她低下头,感受到脸上有冰凉滑下。一滴泪倒映着烛火刺进眼中,于那空中缓慢地下落,直至停滞。
她又见到了她自己。
厚重而古朴的书阁中,孙采薇看见她正在翻阅着一册名为《吴史》的书。她不过是随手翻着,孙采薇驻足于她的身后,却清晰地看见了书中所载内容。
孙采薇当即有些苦涩地笑笑,好官方的记录!
“二十一年,操率兵南下,停驻居巢,时值大雨……权败于濡须,遂降曹……”
孙采薇闭了闭眼,“为什么?为什么你费劲千辛万苦改变战局,最终却还是与原本的记载一模一样?”
她听着,翻书的手不由顿了顿,随即合上书页,放到桌角压住了另一本名为《吴历》的书。她穿着厚重的赤色凤袍,缓慢地转过身来,用着比之孙采薇还要成熟的面孔看着孙采薇。
“你所做的事,在这个时代为人所知便足够了,何必贪心后世。”
在这个时代为人所知便足够了,这便是你对我的忠告吗?
孙采薇抬起头来,握起孙权冰凉的手,离散困惑的目光蓦然变得坚定。正如孙权所说,她本就极为坚强,她永远可以凭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她轻而缓地说:“我已明白一切,我不会去动史书,你……醒来。”
与此同时,刘备带着他的五虎将,火速奔来了建业。
孙权昏睡不醒,但除了孙采薇知晓之外,其余人也只知孙权是在养伤,不方便外出。
萧张在门外朝她禀明刘备一事,孙采薇便蓦地冷了神色。她拂袖起身,却换下了一身的绿衣,转而披上了如火般炙热的披风。
她握起剑,踏步出门,风卷衣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