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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206)

作者:Alohomora 阅读记录


南流景低声说:“洛泽,是你先不守信。你当初对我说,他的神魂不会散。”

洛泽嗤笑:“有什么不同?”

南流景怔住。

他几乎是有些匪夷所思地抬头,看着眼前身影。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洛泽周身仙力中,隐隐缠绕着一股冰冷邪气。

那庙中的香火,丝毫没落到洛泽身上,对方显然福源淡薄,却竟全不自知。

“你以为,转世托生是什么?”

洛泽垂目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凡人死了就是死了,前尘种种烟消云散——再投胎,就成了另一个人。”

“再活一世的人,什么都不一样了,不记得前尘往事,性情身世也都不同。”

洛泽问:“我问你,这个人,和原本死了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南流景张口结舌,似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第一次显出恐惧。

见他神思不属,洛泽的态度反倒隐隐和缓下来,慢声道:“流景,你助我收拢魂魄,我知道不易……这残魄是你养大的,你不舍得,我也理解。”

“我也没办法,此事非得带着你做不可。”洛泽说,“这一道残魄古怪,很不老实,总想逃脱。”

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洛泽去取燕玉尘功德的那些次,没少动过索性直接下手,将残魄收了的念头。

可这片残魄竟不识好歹,哪怕硬拘出来,也能次次躲得他找不着。

如果不带着南流景,就算那叛党将小皇帝一箭杀了,残魄也立刻会藏进谁也找不见的地方。

南流景几乎有些听不懂他的话,艰难转动视线,抬头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洛泽说,“看见你,他就不知道躲了。”

燕玉尘被那白羽箭穿透,钉在地上,不算收服成功,还有一环。

那道残魄,是在看见南流景和凶手一同进门那一刻,变得不再挣扎的。

洛泽缓声说:“所以我们是一伙的。”

“我们一起收了这残魄。”洛泽缓声道,“南流景,你在这里说我……你也从没问过那傻子,想不想活。”

说罢,洛泽便扔下他,径自回了云下庙宇。

……

南流景不知自己在那片云端坐了多久。

他想驾云回驰光苑,可身上的伤势不轻,一动弹就疼得眼冒金星。

勉强走了一段,南流景的视野黑了黑,身形趔趄栽下云头。

他狼狈异常地摔在山脚下,一时失了方向,辨认半晌,才隐约认出这是京郊那一处人间小镇。

没人会把这样衣衫褴褛、脚步踉跄的人当是仙人。小镇人心善,有人当他是乞丐,给他几个钱,让他去买些吃食,换身衣服。

看着年富力强,有手有脚的,收拾得干净些,应当能找个工,填肚子不难。

南流景伤得不轻,仙力一时难以恢复,咬牙蹒跚着站稳,看那几个铜板掉在脚下。

他被废了仙脉、夺了修为,扔下九重天……本该过这样的日子。

燕玉尘救了他。

他与人合谋,杀了燕玉尘。

真是……好仙家,好一个善恶有报,不沾因果。

南流景站着,神思恍惚,骤然看见两道人影,瞳孔颤了颤,不受控地追上去。

……穿着便服的新帝,被状似乞丐的怪人当街拦下。

南流景定定看着这两道身影。

新帝修为不够,尚且看不见燕玉尘的残魂,凡人更不可能看见。

那残魂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乖乖跟在新帝身后,踩着石板玩,乌瞳黑沉沉不透光,很是木然,显然神智未复。

就是这一道神智未复的残魂,看见他后,眼底茫然里透出剧痛下的恐惧,身体开始发抖。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南流景上前一步,没等说话,就被小皇帝微弱的鬼气截住。

残魂的吐字混沌模糊,像是喉咙里仍有血,胸腔仍叫白羽箭绞碎:“六哥,走……”

燕玉尘拦着他,对新帝说:“他们……有箭。”

燕玉尘说:“他们杀人。”

第82章

南流景发不出声。

他看见残魂身上的箭伤, 三年过去了,原来这伤并没好。

这是自然的,因为人就是这样……人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时的伤也不会自己复原, 疼痛也不会消失。

治好一具躯壳, 粉饰太平, 弄得多完好, 多安然无恙,都没用处。

那只是一具无魂无魄的空壳。

……

南流景看着眼前的残魂,不知该怎么做, 身上悄然发冷。

燕玉尘的残魂还没醒,不认得他。那片混沌之中, 强烈的痛楚与迷惘却已先一步,挣扎苏醒过来。

于是小皇帝的残魂溢出微弱鬼气,螳臂当车地拦他, 拦住与叛逆合谋的凶手, 让六哥走。

他也看见新帝一瞬幽深的瞳孔。

那双幽暗的眼睛里, 装的是什么情绪,又藏起了什么念头……已不容他分辨。

他想要开口, 喉咙竟也像是被箭戳了个洞,漏着冷风, 说不出话。

……南流景看着燕玉尘。

他说不出话, 只是在想, 自己过去, 竟然也从没察觉这件事。

从没察觉, 他被夺修为、废仙脉,打下凡尘, 本该贬入尘世受苦煎熬时……那个自不量力奉天承运,替他拦下这一道罚的小皇帝,只是凡人。

燕玉尘没有做皇帝的本事,也根本没这个念头,燕玉尘想去卖包子。

做皇帝就不能再卖包子,这道理小傻子至少明白。

燕玉尘自己和自己玩,除了摆弄木头人,就是玩石头。他给一块石头仔细洗干净,搭了包子铺,又慢慢变成大一些的餐馆。

那实在是块寻常过头、平淡无奇过了头的石头。

连个像样的志向也没有。蒸出馅大皮薄、雪白暄腾的大肉包子,热腾腾咬一口肉汁四溢,唇齿留香,高兴得像是成了仙。

可卖包子的上不了登天梯,开餐馆的也不行。

燕玉尘还是做了小皇帝,抱着玉玺一步一步爬上天梯,拦住要把大国师打下凡尘的天将,磕磕绊绊地说……这是摄政王。

这是摄政王,与国君共享一朝气运,所以不能去泥泞里受苦,不能当经脉寸断、奄奄一息的乞丐。

小皇帝把他护在身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拦着天罚。

那时他重伤到动弹不得,心中牵挂的是洛泽的庙宇如何处置,也并没留心在意,小傻子是用什么护住的他。

燕玉尘自己或许也不清楚,但人间帝王凭气运生抗天罚,将真龙气运消磨殆尽,做皇帝的是能感觉到的。

小皇帝抱着他下天梯,慢慢走不动,改成拖着他一步一步挪,再挪不动,膝行出长长血痕,还在往他口中小心翼翼灌药。

人间的药救不了神仙,他活了千年,从未尝过跌入尘埃的滋味,看着天边瑞云朵朵,只觉得讽刺至极,一口药也咽不下去。

小傻子以为是药苦,吃力地往他口中塞饴糖,磨破的手沾了血,糖也狼狈难咽。

糖也难咽,夺修为废仙脉、做个废人也难熬。

他被拖回雪宫,听闻洛泽的庙宇也叫天罚毁净,闭着眼睛心灰意懒,只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傻子的脑子依旧一根筋的要命,还以为他怕苦,整日捣鼓药膳药粥,钻研药做的点心,又勉力亲政,一笔一划批阅奏折,忙得焦头烂额。

……

南流景其实也不记得,自己拨翻了多少碗粥。

他那时候伤势反复得厉害,受过天罚的身体与废人无异,残余仙力不受控地冲撞,剖肤裂骨,气海犹如刀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皇帝送到榻边的药粥,越是香甜诱人,引得人食指大动,就越惹得他心烦意乱到极点。

……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有进食人间五谷的必要。

他与洛泽生来就是仙体,从未做过人,就算来了人世,也不受这五谷拘束——可如今,这具宛如废物的身体,居然饿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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