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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134)

作者:Alohomora 阅读记录


“怎么分?”大理寺卿根本顾不上,急着追问,“换他活过来行不行?多拿些寿数,不妨事,换个一两年就够,我们一起活一两年。要怎么——要怎么运作?用不用送什么……”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鬼差止住:“人死不能复生,秦大人,这是天理伦常。”

天理伦常,非人力所能违。

……但人力可以钻空子。

生死簿上,“照尘”该活九十岁,无病无灾,梦中安然离世。

均摊一下,四十五年红尘路,苦也不苦,长也不长。

还有个要再等上十五年,等大理寺卿同走黄泉路的鬼魂作陪——奈何桥上等太无聊了,就在秦王府等吧。

秦大人好好养这棵梅树,说不定将来化形,还能做个躯壳。

……秦照尘听着这些,动也不会动,茫茫然站着,只觉又像是回了时鹤春中举那日。

狂喜,恍惚,滋生无边恐惧。

怕是假的。

生怕是假的,生怕是梦。

……这念头刚生出来,今日方才开窍的照尘和尚,就用力砸自己头顶。

梦又如何,醒又如何?

给他一场十五年的须弥梦,醒来做事、梦里贪欢,莫非还有不知足的?

秦照尘踉跄了下,一刻不停往那间房里跑,用力推开门。

他的小仙鹤穿得漂漂亮亮、怀里抱着银子,身上还有血迹,飘在半空,看见秦照尘进来,倏地瞪圆了眼睛。

他的小仙鹤飘过去,扯他的脸,拽他的头发,听他腔子里跳的一颗心。

缓过神的时鹤春火冒三丈:“谁、叫、你、回去找死的?”

秦照尘被扯得踉跄,笑容却止不住往外冒,他抬手抱住气得乱飘的小仙鹤,低声说:“那是梦……”

“梦也不行!”时鹤春恼火,“谁叫你回来,谁叫你劫狱?长本事了秦大人,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

“是这么想的。”秦照尘说,“我想和你死在一处。”

这一句话把他的小仙鹤浇哑了火。

秦照尘的身体脱力跌坠,鬼魂抱持不住,扯着大理寺卿的袖子,跟着飘下来。

秦照尘跪在他面前,时鹤春蹙紧了眉,也别别扭扭跪下,伸手把他拢住。

“干什么。”时鹤春说,“别这样。”

时鹤春闷闷不乐:“你这样我跟着疼。”

秦照尘闭上眼,把他的小仙鹤抱进怀里,这次抱进来的鬼魂接了生人阳寿,只是凉润如水,并不刺骨。

“不是梦。”秦照尘抱紧他,低声问,“是什么?”

时鹤春摸摸他的发顶。

……是落在这片红尘里的一颗心。

大理寺卿非要刨根问底,一尺厚的问题,追问出一个鲜活真实的时鹤春。

“你……这么想吧。”

时鹤春拢着他的小师父,额头贴额头:“神仙下来历劫,你我是这里头的一世,我本来该走了。”

照尘小师父慧根深重,将他藏在怀中,蹙紧了眉替神仙担忧:“神仙分了颗心给你?”

时鹤春低头,按了按胸口。

“是,也不是。”他说,“我是这颗心……”

疼过、难熬过、寒意无边过,可也快活过。

那时候两个人藏在被子里,看着太阳从云层里出来,金光镶在云边上……就觉得日子真好。

这样的好日子,原本怎么都过不够,过多少天都高兴快活。

有一颗心,被那些一尺厚的问题一扯,就骨碌碌滚出来,掉回红尘。

他们还有十五年,不长不短,不难熬。

是好日子。

“好了。”时鹤春扔下银子,紧紧抱了一会儿他的小秦师父,舒了口气,“去照尘寰吧,秦大人。”

秦照尘问:“照谁?”

“照尘寰啊。”时鹤春愣怔,探头看外头——中秋月圆,好风好酒,确实不是上朝的时辰。

时鹤春从善如流,改口并举手:“照我。”

大理寺卿自己可做不出这种梦。

秦照尘一动不动凝注他,到这时终于有了笑,眼底溢出暖色。

他握住时鹤春那只手,把一小团漂亮鬼抱起来,快步出门,想去给鬼差兄介绍。

风过影摇不留痕,桌上一坛千金好酒,红封做贺礼。

明月朗朗,庭院已静了。

第48章 番外:倘有来生

一只鬼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时鹤春活着的时候, 手疼脚疼身上难受,天气一变就难熬——如今彻底不同,自然要飘个够。

于是, 秦照尘每日做得最多的事, 就是仰着头往上看, 在每根房梁上找晃着两条腿、神气到不行的小仙鹤。

……一来二去, 日子久了, 长年伏案的大理寺卿,居然觉得肩颈比过去轻松很多。

“早跟你说了。就该跟我出去,多翻墙、多透透气。”

时鹤春披着他的外裳, 手里拿着几份卷宗,翻得哗啦哗啦响:“又耽误不了什么事……”

的确耽误不了什么事, 毕竟探花郎一目十行、惊才绝艳。

大理寺卿审一桩案子的功夫,时大人已翻完边上的十四、五份卷宗,将没什么用的拎出去, 堆在了暖榻边上。

秦照尘搁下笔, 在灯下认真看他。

时大人审阅到第十六份, 翻了两页,警惕抬头:“看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

大理寺卿攥了攥袖子, 走过去,给十分辛劳的时大人捏肩捶背。

时鹤春第一次见有人给鬼揉肩的, 看秦大人一脸严肃, 也勉强忍住了不笑, 稍稍凝实身体。

“我都回来了, 怎么还一脸心事。”时鹤春抬手, 按了按大理寺卿的眉心,“放心, 我不走了。”

毕竟照尘小师父的一半阳寿还在他身上。

四十五岁……实在算不得久,按时鹤春的脾气,其实想给秦大人弄个长命百岁。

但转念一想,活得久未必快活,长命百岁也未必就是好事。他们这样过上十几年,一并去奈何桥,那也很好。

秦照尘点了点头,释开神色:“我知道。”

他皱眉皱惯了,想些什么就忍不住,不是有意摆这份脸色……秦照尘只是在想,原来他的小仙鹤过去暗闯大理寺的时候,就是这样。

看起来仿佛是很逍遥,半躺不躺地靠在榻上,抱着半人高的卷宗翻,隔一会儿就揉揉眼睛。

可这是十几份卷宗,十几份下面送上来的案呈——有的错综复杂、有的废话连篇,也有的阴阳笔法隐情无数。

那些年里,时鹤春定期就来晃悠一趟,从头到尾看一遍,就都顺手给他理清楚,分门别类扔成几堆。

以至于在时鹤春被抄了家、罢了官,病得重了没力气再去大理寺以后,大理寺卿才知道……这些卷宗本来全混在一处,乱得人看了就头疼。

“木头。”时鹤春扫了他两眼,就猜出大理寺卿的心思念头,“我那是去探听消息的,方便我拿捏把柄敲诈……说了你也不懂。”

时鹤春当奸佞,为了能痛痛快快花钱过好日子,当得其实挺兢兢业业、专心致志,仗着和大理寺卿私交甚笃,没少来这里乱翻。

翻都翻了,想要的也知道了,顺手整理一二,查几个大理寺卿查不清楚的悬案,算什么大事。

“别老想以前的事。”时鹤春神色认真下来,抬手抚秦照尘发顶,“你要总这样,我嫌你无趣,自己跑出去玩了。”

大理寺卿立时将念头清了,给他的小仙鹤奉茶。

时鹤春挺满意,知道这是明镜高悬的官署,也不闹着要酒,逍逍遥遥捧一盏茶浅斟细品。

小秦师父如今还学会了申冤,犹豫片刻,敛衣在他身旁坐了,低声解释:“没总是想。”

也没总是想,这些天就想了这么一次。

还是因为时鹤春披着他的衣裳,这么靠在榻上……叫他觉得日子太好。

日子太好,有时就会叫人忍不住恍惚,想起过往,想起当初错失的遗憾。

想他过去,倘若不那么恪守规矩,像如今这样,天黑了还不回家、就待在大理寺堵门……就能堵住一只小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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