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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107)

作者:Alohomora 阅读记录


“我手里只有不到五十万斤。”时鹤春说,“太难买了……这次灾情这么大?”

时鹤春是真不清楚,他根本就不关心朝堂,也不关心世事,所有消息都是从大理寺卿那张桌子上看见的。

秦照尘昨晚收拾了桌子,照例去溜达散步的奸佞就少了第一手消息……但看大理寺卿的脸色,恐怕不怎么好。

“看来缺的不少,”时鹤春仰了头,抬手摸摸他下巴,“你这脸都要拉倒地上。”

秦照尘抱着冰块似的时鹤春,一时甚至不知该为“只有不到五十万斤”这种说法震慑,还是为平白遭这奸佞轻薄恼火:“你从哪——弄了这么多?朝中放粮……”

……朝中放粮也只有十万。

陈谷米糠都算好的了,还有不少是白条,叫下面的官员借走,未必能还得上。

时鹤春看他的视线,像是正在担忧大理寺卿叫灾情愁傻了。

秦照尘被他幽幽盯着,不知该有什么心情,诸般滋味复杂到极点,居然半个表情也做不出。

大理寺卿闭了闭眼,勉强苦笑了下,低声问:“权倾朝野……是不是?”

“自然。”时鹤春挺得意,闭上眼睛,“送你了,秦大人拿去赈灾吧。”

秦照尘摇头,他受不起,这是五十万斤粮食,是上百万条人命:“你想不想……做钦差,下去放粮?”

他交出的证据,只为抄时鹤春的家,并没给时鹤春定罪……这话荒唐,他甚至不知怎么跟给了他五十万斤粮的时鹤春说。

但如果时鹤春想做钦差,将功抵罪,下去放粮,再设法运作……或许有条生路。

秦照尘抱起时鹤春。

这人身上冰得已经慑人,那巴掌大的暖炉根本没用,时鹤春的手是异样的青白色,断裂的经脉泛紫。

秦照尘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时鹤春冷,时鹤春冷得像是要化了。

时鹤春不知道自己冷,正因为这句很离谱的话,相当匪夷所思地看着大概是疯了的大理寺卿:“我?”

秦照尘把他暖进怀里,握住他的手,那只手软垂着,没有丝毫力道。

时鹤春做不了钦差……这雨把时鹤春浇得动弹不得。

秦照尘不知道,时鹤春是怎么爬上自己这驾马车的。

他叫灾情搅得心烦意乱,居然忘了,每逢阴天下雨,这人的旧伤就会作祟,没有一次好受过。

时鹤春什么都干不了,提不了笔、走不了路,自然上不了朝。

秦照尘把那个精致的暖炉拿回来,轻轻放进他怀里。

“我做什么钦差。”时鹤春避之不及,抱住自己的小暖炉,“我要花天酒地,我不干活。”

秦照尘低声说:“你弄了五十万斤粮食。”

“这是给你的,哄你高兴,关钦差什么事……”时鹤春皱着眉,“你要是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就当是我贿赂大理寺,在大理寺卿这积德买命。”

这话和那五十万斤粮食一起,压得大理寺卿说不出半个字,手臂无声收紧了,呼吸变得艰难吃力。

时鹤春等了半晌,没见他说话,犹豫了一会儿:“……你这儿也不给买?”

今天大概是他倒霉,卖米的不卖米,卖命的也不卖命。

时鹤春倒也不是非得买,拍拍秦照尘的胳膊:“不卖就算了,别不高兴,你有心事,和我说说。”

“我没有心事。”秦照尘说,“时鹤春,你不要再管朝中的事了,我会去……运作。”

这五十万斤粮食,应当能保下时鹤春的命。

秦照尘尽力回想大理寺的案牍,回想那些证据,反复在脑中背诵几千条律条……本朝没有捐钱买命免刑的法子。

但此时灾情紧急,如果秦王殿下徇私,如果大理寺卿枉法,硬要生豁出这么一个口子,说不定——

“照尘。”时鹤春打断他的念头,“我的命,你是现在用吗?”

他在这句话里彻底僵住,如坠冰窟。

时鹤春坐在冰窟里,安然看他,研究他的神色:“不像……那你是要别的?什么东西,府邸?”

这次大概猜对了,时鹤春看见他哆嗦了下,就点了点头:“拿走吧。”

大理寺卿面白如纸,吃力出声:“……时鹤春。”

秦照尘有千万个理由这么干。

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没有退路了,他要对这个朝堂动手,不是冲着时鹤春……却必须先除时鹤春。

他有千万个理由,可他说不出口,时鹤春冷得快化了。

“别跟我说话,我要生气。”时鹤春说,“你把我家抄了,叫我住哪?你管我吃住吧,带我去你家。”

秦照尘从恍惚里悸颤,他几乎觉得这是团微弱的火光,他忍不住把手探进仿佛希望的火光里,小心抱起时鹤春:“和我回家?”

时鹤春被他翻过来,皱着眉,还很不高兴。

“暂住。”时鹤春问,“你家有钱给我看戏听曲吗?”

秦照尘答不出他的话,时鹤春大概也知道,所以又换了个要的:“我想吃松鹤居的点心,今天就想吃。”

松鹤居的点心的确好吃,但用料珍贵、价值千金,穷得底掉的秦王府买不起。

时鹤春也知道他买不起,秦王府的房顶还是时鹤春出钱修的:“……算了。”

秦王府再破,总比住监牢好,还方便秦照尘哪天发现不得不杀他的时候,直接拿剑结果了他。

可惜了那株梅树。

时鹤春说:“你该直接杀了我,照尘,这样我更高兴……”

他的声音很轻,秦照尘只听见几个字眼,那团微弱的火已骤然熄灭,落进冰窟深处:“……什么?”

时鹤春摸了摸他的下巴,叹了口气。

“我说。”奸佞闭上眼睛,团回那片雪窖冰天,“我要我的小酒壶。”

第39章

时鹤春那天没吃着点心。

马车回了秦王府。

车夫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上去的, 看见秦照尘匆匆将人抱下来,吓得拿不住马鞭:“时,时大人……”

秦照尘沉声打断, 叫他不准声张, 去请大夫。

车夫仓促套上马车, 戴上斗笠蓑衣, 脚还没沾地, 就又转去医馆。

大理寺卿也忙得脚不沾地,叫人弄热水、准备热粥热饭、烫热酒,用粗布装了粗盐用火烘着。

时鹤春靠在他肩上, 时昏时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忙成陀螺滴溜溜转的秦大人, 幸灾乐祸扬眉吐气:“活该。”

多新鲜,抄家抄回来个病秧子。

这下好了,堂堂大理寺卿改做照顾人的小厮, 还得亲手伺候一个病人。

“是我活该。”秦照尘不跟他争, 抱着怀里这一捧冰, 小心翼翼放进热气升腾的木桶里,“好些吗?难受就和我说。”

时鹤春早已无所谓难受不难受。

这副身体没有好受的时候, 时鹤春不提,不管它们, 就像没这回事。

冻木了的躯干四肢泡进热水, 又麻又痒刺痛难当, 其实不好受……秦照尘知道。可时鹤春只是闭着眼, 神色轻松哼着小曲,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大奸佞看起来颇享受,泡在热水里靠着浴桶, 懒洋洋支使他:“酒。”

“等会儿再喝酒。”秦照尘轻声说,“先喝些粥,我叫人去熬了。”

时鹤春就猜到他要这么说。

每次来了秦王府就要被这人管着,时鹤春很不满地睁开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他。

秦照尘被他看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

做到这一步,秦照尘宁可时鹤春恨他、厌恶他,宁可时鹤春自此跟他割袍断义反目成仇……也不想看见这种眼神。

不想看见这个刚被他抄了家的奸佞,二十年来从没变过的一双眼睛,清凌凌黑白分明,不高兴的唯一缘故……是堂堂秦王殿下不给他喝酒,非得等一碗破粥。

这种轻飘飘赌气似的不高兴,让秦照尘生出错觉,仿佛时鹤春就坐在那棵梅树下。

就坐在那,懒洋洋、完全不设防地张着胳膊,任凭他一刀一刀捅上去,如血的花瓣落满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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