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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秦婉进院后,走上前恭敬行礼。
冯乐真没有回头:“真吵。”
“殿下宽心,待会儿就安静了。”秦婉安抚道。
大门外,禁军渐渐处于劣势,太监眼看形势不对,连忙呼喝众人离开。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阿叶叫住几个想追过去的兄弟。
“穷寇莫追,”她伸了伸懒腰,颇为畅快。
其余人果断停下,说说笑笑只觉筋骨都舒展开了。
相比长公主府这边,宫里的氛围就没那么愉悦了,寝殿里频繁传出砸东西和咒骂的声响,吓得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鹌鹑一般尽可能减少存在感。
冯稷已经快被气疯了,面对痛哭流涕的太监,只一脚踹了过去。太监被踹了心窝,倒在地上后咳出一口血,又赶紧苦苦相劝。
冯稷衣衫凌乱呼吸急促,一双眼睛赤红如野兽,好半天才咬牙开口:“不行,今夜要是制不住她,只怕她日后会更加嚣张,你去……去把杨阅山给朕叫来,朕今晚要屠了长公主府!”
“皇上,”被吓到的太监忙抱住他的腿,再顾不上自己在长公主府受的那点气了,“皇上三思啊皇上!长公主如今是民心所向,皇上若是因为一个傅知弦就灭了长公主府,只怕以后无法向黎民百姓交代啊!还有……还有营关,塔原兵临城下,营关岌岌可危,长公主若是这时候出事,只怕会动摇军心……”
“那朕就合该受她羞辱吗?!”冯稷又一脚踹过去,泄愤一般对着太监拳打脚踢,“你说!朕该被她羞辱吗?!”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监挡着脸苦苦哀求。
冯稷渐渐冷静过来,看到太监脸上的伤后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冷冷开口:“你去,去将杨阅山叫过来,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这么算了,皇上打算如何?”
冯稷和太监听到声音后同时抬头,下一瞬便看到冯乐真缓步走了进来。
深更半夜,她就这么一路畅通地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冯稷先是脸色难看,随即生出无限恐慌。
“你……谁让你来的?”他竭力让自己冷静。
冯乐真平静地看着他:“皇上三番五次去请,难道不就是为了见本宫?怎么此刻却好似见到鬼一般?”
“你是怎么进来的?”冯稷有些绷不住了,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冯乐真眼神渐冷,一步步逼近,冯稷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腰磕在桌子上才猛地停下,扭头对外头喊:“来人!来人!”
“皇上还是别嚷了,不会有人来的。”冯乐真慢条斯理道。
冯稷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先前的盛气凌人:“冯乐真……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本宫是要造反啊,”冯乐真勾唇,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戏谑,“本宫从你还未坐上这个位置时,便已经打算造反了,你难道是今日才知道?”
冯稷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错,她本来就是要造反的,她费尽心机筹谋多年,就是为了这个位置……偌大的寝殿静悄悄一片,半点声音都无,冯稷孤立无援,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冯乐真却不打算再逼他,直起身冷淡地看着他:“傅知弦,本宫保定了,你若不服,也可以继续找茬,本宫倒要看看,你最后会变成一个怎样的笑话。”
说罢,她径直转身离开,就好像没来过一般。
冯稷怔怔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皇上,皇上……”刚才一直装死的太监连滚带爬跑来,颤着手给他擦汗。
冯稷双眸无神地坐在地上,许久才发虚道:“查……一定要查,查她是怎么进来的,为何这么久了都没人护驾……”
今夜皇宫注定无眠,冯乐真亲自进宫吓唬冯稷一番后,便直接回了长公主府,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傅知弦醒来的消息。
她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同秦婉和范公公交代一些事情后,才转身去了偏房看他。
寝屋内,虽然下人已经打扫过了,但仍透着浓郁的血腥气。
傅知弦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囚服早就脱了,身上的伤口也都尽数包扎,一眼望去全是绷带,只有一张脸还是好的。
看到冯乐真进来,他扬起唇角:“殿下。”
冯乐真面无表情走到床边,与他对视许久后,突然抬起手——
啪!
傅知弦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牵得身上的伤口也为之一疼。他闷哼一声,含笑看向她:“殿下何时有了亲自教训人的爱好?太粗鄙了,殿下若是有气,叫下人动手就是,何必要亲自来做这些。”
“你料到尽安会动杀心了?”冯乐真冷淡开口,虽是疑问,却早有答案。
傅知弦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脸色还有些苍白:“他要杀我,你还唤他尽安?”
“你究竟想做什么?”冯乐真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傅知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陈尽安也问了我多次,他看不透,殿下也看不透?”
说罢,他停顿一瞬,突然生出感慨,“其实陈尽安也不算蠢,他之所以看不透,无非是因为对我抱有敌意,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阴谋……哪有那么多阴谋,我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向殿下证明,我先前所言句句真心罢了。”
他在陈尽安面前上蹿下跳,时时提醒陈尽安自己知道他的过去,为的就是逼陈尽安动杀心。而陈尽安如今是皇上的人,即便动了杀心,也不好直接动手,反而要说服皇上先下圣旨再抓人,光明正大地取他性命。
旁人抓他,殿下或许不当回事,但陈尽安抓他,殿下是一定会来救他的——
毕竟她了解陈尽安的秉性,知道他一旦落入陈尽安手中,就一定是凶多吉少,所以他在被抓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人随时知会余家,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被陈尽安抓走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而只要她出手相救,便等于直接向皇上证实,他傅知弦已经是长公主的人了。傅知弦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唇角缓慢地扬起一点弧度。
“所以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亲手毁了自己所有退路?”冯乐真现在已经心平气和,“傅知弦,你真是个疯子,你就不怕本宫不去救你,亦或是去得晚了,只剩一条尸体?”
“殿下一定会去救我。”傅知弦看向她时,眼底多了一分温柔。
前后两世的羁绊,无数日夜的纠缠和思念,早已经将骨血都融为一体,他了解她,一如她了解他,有些东西哪是轻易能割舍的。
“若真的只剩一条尸体,那就当我是运气不好吧。”傅知弦无声笑笑,显然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说完还试图去拿旁边的杯子,结果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得眼角都红了。
他长舒一口气,等痛意消退些才无辜地看向冯乐真:“殿下,帮帮忙吧。”
“疯子。”冯乐真轻启红唇,冷眼旁观。
第129章
夜深人静,陈尽安独坐窗前,屋子里没有点灯,入目可及皆是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闪过一道人影:“将军,宫里消停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最后只发落了几个宫人。”
“长公主府呢?”黑暗中,陈尽安声音有些轻。
“傅知弦似乎已经苏醒。”
“知道了。”
人影离开,又变成了他一个人,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早朝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等早朝之后冯稷就会召他进宫了,说不定还要他亲自来查殿下是如何自由进出皇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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