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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2)



这一波完全是面子和里子都跟着一起丢光了……!

商长殷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在外的脸面和名声,他扭过头去,讨好卖乖的问:“大兄,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自己走?”

但是他的哥冷酷无情:“知道丢人了?你进去船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丢人?这些年怎么没见你对自己的行为觉得丢人?”

商长殷的面色微妙的苦逼了起来,他哭丧着脸道:“为什么会觉得丢人呢?”

商长庚的太阳穴一跳。

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己的这个冤种弟弟理直气壮的说:“只是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这种事情,根本称不上是丢人啊!”

商长殷已经说了十几年这样毫无志气的话,但是每一次听到的时候,南国太子商长庚的心态都会常听常新。

究竟是成长的过程当中哪一个步骤出现了错误?怎么他的弟弟就长成了这么个样子?

太子殿下想不通。

念及于此,他不免就抬起手来,照着商长殷的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嗷!”商长殷整个人向后仰倒,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似乎都泛着可疑的泪花,“大兄,您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重?”商长庚好气又好笑,“我倒是觉得下手太轻,这都没有办法把你敲醒。”

“小七。”都说长兄如父,已经快被商长殷逼得年纪轻轻就生出抬头纹的太子殿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快点长大吧。”

“当一个纨绔有什么好?”

“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有什么不好?”商长殷有些诧异的反问,“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思考,穿着华服喝着美酒,看最好的美人献上最绝艳的舞……这得是神仙日子啊!”

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面前的这个冤种是他同父同母、嫡亲嫡亲的弟弟,不可以上手直接掐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打算做的事情?”

商长殷眼睛一亮:“有的。”

太子心想多少还有点救,嘴上问:“那说来听听。”

然后,他就听见商长殷铿锵有力的道:“我想成为一个更会花钱的纨绔!”

太子:……

要不还是打死算了吧。他深沉的想。

兄弟二人之后回宫的道路上再无交流,商长殷悄悄的用眼角余光去看,最后确定他哥是真的生气了。

这得怎么哄?

商长殷有些苦恼。

他这一世真的只想当一个混吃等死躺平享福的纨绔啊。

——没错,这一世。

名为商长殷之人,曾经是备受世界意识宠爱的天道之子,天命的主角,荣光加身而未尝一败。

在拯救了无数的世界、带领着无数的世界走向荣光之后,世界意识向着他做出了最真诚的道谢,并且愿意为了他这些年的努力,赠予商长殷一份任由他自己选择的未来。

【一个奇迹,一个愿望。】世界意识这样允诺,【无论你想要什么,这个愿望都可以被达成。】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那么。】曾经一度掌握了数个世界的权柄、作为已经站在了诸天万界的最顶端的青年提出了一个即便是世界意识都没有料想过的请求,【就让我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吧。】

【……仅是这样便足够?】世界意识忍不住追问,【您完全可以要求更多,任何事情,只要是您提出来的,就一定会变为现实。】

【功名利禄,权势滔天……世间众生芸芸,都在追寻这些,你难道完全不需要吗?】

【没错,这样就够了。】

青年意志坚定。

——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退休了谁还想继续当社畜啊?

世界意识如同承诺的一般达成了他的愿望,于是就有了南国的七皇子呱呱坠地,并且成功的如同商长殷本人所希望的那样,成长为了一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谈到正事半点不会的究极纨绔。

帝都里面无论是谁说起来都忍不住直摇头,直言可惜了七皇子的那一副好皮囊和他出生之时的天降祥瑞。

唯一强烈拥趸商长殷的或许只有帝都里其他那些世家的纨绔了,他们视商长殷为风向标。

七皇子喝的酒一定是最好的,七皇子看上的美人一定是最棒的。

简而言之,七皇子就是纨绔中的顶尖存在,风向和潮流的引领者,为他们这些纨绔指明了未来发展的道路!

所以,身为兄长的太子会为这个幼弟感到忧心,这真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是让人生气啊,太子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然而内心却愤愤不平的想,林探花昨日又有意无意的同他炫耀了家里的幼弟是多么的聪慧有加、惹人喜爱、学富五车、声名远扬……

再看看自己家的这个呢?

商长庚收回目光,生怕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把商长殷丢出马车,让他自己走回皇宫。

不,更大的可能还是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掉头就回去了方才抓他出来的醉仙坊吧。

母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狠得下心来不要管这臭小子的撒娇,不要再偷偷给他额外的用度?

太子殿下在心头叹息着,全然遗忘了将帝都最挣钱的酒楼和店铺划到商长殷名下的人就是他自己。

马车在深夜的石板路上“嘎吱嘎吱”的前进。商长殷喝多了酒,眼下正是昏昏欲睡。他的头一点一点,一旁身为兄长的人看了许久,终归还是没有忍住,伸手过来将他揽住,让少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吧。”太子殿下说,“这笔账等你睡醒了我再好好和你算。”

商长殷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接着非常没心没肺的将这件事情抛去了脑后。

反正他哥也不可能把他打死,那就不算什么大事。

怀抱着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商长殷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在他就要完全的熟睡过去的时候,车辙急刹发出了过于刺耳的声音,喧哗吵闹之声在车帐外响成了一片,把他全部的睡意都给惊扰没了。

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随后沉声问:“怎么了?”

很快便有侍卫长掀开车帘来请罪,只是在同太子汇报的时候,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惶恐之色。

“殿下……殿下!”他道,“天空……裂开了!”

这是何等的荒谬之词!天空好好的,怎么会裂开?

但是侍卫长这般的说辞却并做不得假,因为甚至都不需要走出马车——只需要掀开车帘,便能够看到在深色的夜空当中,那一条仿佛横贯了整个天空的裂缝。从裂缝的后面露出了隐约的天光,五色斑斓的不断变幻着,透露出一种奇异却又瑰丽的美。

太子面上的表情彻底的冷了下去。

他起身下了马车,低声吩咐侍卫长亲自带着另一名护卫,把商长殷送回皇宫;而太子本人,自然是立刻便会率着他的亲军前去调查。

“必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缝,这太过于事关重大,因此太子走的十分匆忙。所以,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他的好弟弟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困倦的模样。

倒不是说因为天空出现一条裂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哪怕是睡着了也得垂死病中惊坐起——商长殷曾经遇到并且经手处理过的事情可太多了,哪怕是重塑世界都不止一次,但只是这种程度,还实在是入不得他的眼。

真正让商长殷不得不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来的,实际上是一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正停在马车内那一张小几上投来悠然注视的乌鸦。

说是乌鸦,其实更准确一些分类的话,这应该是一只渡鸦。身上的羽毛在车内的烛光下时不时的闪烁过幽蓝色的光泽,歪着脑袋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高贵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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